懷良人原文及賞析

　　原文：

　　蓬鬢荊釵世所稀，布裙猶是嫁時衣。

　　胡麻好種無人種，正是歸時不見歸。

　　注釋：

　�、帕既耍汗糯鷭D女對自己丈夫的稱呼�！度�唐詩》此詩題下注：“一云朱滔時河北士人作�！�

　�、婆铘W：如蓬草一樣散亂的頭發(fā)，形容相思之苦。語出《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伯兮》。荊釵：用荊條做的飾品。世所�。贺毢�的家境世上少有。

　�、呛�麻：芝麻，據(jù)說只有夫婦同種，才能得到好的收成。好種：正是播種的好時候。

　�、炔灰姎w：一作“底不歸”（《全唐詩》校）。

　　翻譯：

　　滿頭的秀發(fā)如今亂如飛蓬，買不起首飾，只好自己用荊條折成了發(fā)釵別在頭上，像這樣的貧窮人家，世上真是少有的啊。連一件像樣的衣裙都沒有，還穿著出嫁時娘家陪送的布裙，而今那樣的衣裝已經(jīng)沒有人再穿了。已經(jīng)到了春耕的時候，該播種芝麻了，然而丈夫在外，誰來和我一起播種呢？按說現(xiàn)在已到了丈夫回家的時候了，為什么還不見回來呢？

　　賞析：

　　此詩前兩句首先描繪出一位貧婦的畫像：她鬢云散亂，頭上別著自制的荊條發(fā)釵，身上穿著當(dāng)年出嫁時所穿的布裙，足見其貧困寒儉之甚（“世所稀”）。這兒不僅是人物外貌的勾勒，字里行間還可看出一部夫婦離散的辛酸史�！读信畟鳌份d“梁鴻、孟光常荊釵布裙”。這里用“荊釵”、“布裙”及“嫁時衣”等字面，似暗示這一對貧賤夫婦一度是何等恩愛，然而社會的動亂把他們無情拆散了�！安既躬q是嫁時衣”，既進(jìn)一步見女子之貧，又表現(xiàn)出她對丈夫的思念。古代征戍服役有所謂“及瓜而代”，即有服役期限，到了期限就要輪番回家。從“正是歸時”四字透露，其丈夫大概是“吞聲行負(fù)戈”的征人吧，這女子是否也曾有過“羅襦不復(fù)施，對君洗紅妝”（杜甫《新婚別》）的誓言，那是要讀者自去玩味的。

　　于是，三句緊承前二句來�！昂�麻好種無人種”，可以理解為賦（直賦其事）：動亂對農(nóng)業(yè)造成破壞，男勞動力被迫離開土地，“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田園荒蕪。如聯(lián)系末句，此句也可理解為興：蓋農(nóng)時最不可誤，錯過則追悔無及；青春時光亦如之，一旦老大，即使征人生還也會“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呢。以“胡麻好種無人種”興起“正是歸時底不歸？”實暗含“感此傷妾心，坐愁紅顏老”意，與題面“懷良人”正合。

　　這還不能盡此句之妙，若按明人顧元慶的會心，則此句意味更深長。他說：“南方諺語有‘長老（即僧侶）種芝麻，未見得�！�余不解其意，偶閱唐詩，始悟斯言，其來遠(yuǎn)矣。胡麻即今芝麻也，種時必夫婦兩手同種，其麻倍收。長老，言僧也，必?zé)o可得之理。故云�！保ā兑陌�齋詩話》）原來芝麻結(jié)籽的多少，與種時是否夫婦合作大有關(guān)系。詩人運用流行的民間傳說來寫“懷良人”之情，十分切貼而巧妙�！皯蚜既恕崩碛烧�多，只托為芝麻不好種，便收到言在此而意在彼、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效果。所以，此詩末二句兼有賦興和傳說的運用，含義豐富，詩味咀之愈出，很好表達(dá)了女子“懷良人”的真純情意。用“胡麻”入詩，這來自勞動生活的新鮮活跳的形象和語言，也使全詩生色，顯得別致。

　　絕句“宛轉(zhuǎn)變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此轉(zhuǎn)變得好，則第四句如順流之舟矣”（楊載《詩法家數(shù)》）。此詩末句由三句引出，正是水到渠成。“正是歸時底不歸？”語含怨望，然而良人之不歸乃出于被迫，可怨天而不可尤人。以“懷”為主，也是此詩與許多怨婦詩所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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