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的美文欣賞
該開的花都開了,雨來得正是時候。
細細斜斜的雨,下得悄然無聲,可還是把我驚醒。我抬起頭,癡癡地向窗外望去,向雨的深處望去。
雨下得那般細密,無數(shù)的線把天地連接,似一把古老的豎琴,在等待如煙的手指,彈一曲初春悠揚的詠嘆。在這雨幕里,世界突然變得模糊,好似騰起了一層薄薄的煙霧,山看不清了,樹看不清了,來往的行人像是在電影中彳亍,越走越遠,終交織成一場恍惚的夢。
天氣微涼,適合回憶。來去匆匆的人和事早被時間收割,磨成星星點點的記憶,可以在天陰的時候抓起一大把,卻很難拼湊得完整;貞浿械娜,退去了繽紛的繁華色彩,只剩下黑白,就那么靜靜地站在我記憶的深處,干凈地笑著。而那些曾經(jīng)艱難的事,;也被時間洗得清清爽爽,在某個時候,一陣風過,吹起,破碎在這樣一場雨里。
窗外,突然有了幾聲鳥叫,清脆,如落在銀盤里的珠子,把我從回憶中弄醒,縮短我眼光的焦距,發(fā)現(xiàn)雨不知什么時候已停,窗外一片清新。
我說,我想出去走走,在今天。
三月的綠,在陽光下是流動的油彩,而在這樣的陰天,是秦淮河畔優(yōu)伶的青衣,那般清淡,它們盈盈走進我的眸子。池塘邊的楊柳不再像冬天那樣蕭索。小小的柳葉綠得似掐得出水來。柳絮一向不被古代文人喜歡,它們像一群瘋孩子,滿時間地游蕩,偶爾與人們撞個滿懷,想想,其實它們也很可愛,是不是那些文人騷客少了幾分童真呢?
有人告訴我,植物園里的珙桐花開了,大朵大朵,雪白雪白,像張開翅膀的鴿子。我還一直沒去看過。走在有些積水的水泥路上,抬頭,便是香樟蔥蔥郁郁的枝葉,這些香樟,一直都在,一直那么綠,它們填充了整個冬天的蒼白,也曾構(gòu)成我故事里的背景。而為了看花,我加快了腳步。
生怕誤了花期,可還是錯過。落滿一地的珙桐花兒,都已微微發(fā)黃。它們落了很久,而我,才匆匆趕到。我像一個驚愕的孩子,望著珙桐花凄美的背影發(fā)呆。沒有拒絕,也沒有挽留,該謝時就謝了,該落時,也就落了。
還好,桃花還在盛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白里透著粉,輕輕裂開了一點,似淡雅女子的紅唇。有時,會覺得花苞比完全盛開的花更好看,應該說更有情致。盛開的'花太熱鬧了,引來許多愛熱鬧的人;花苞略顯孤單,適合一個人去看。
突然想起家鄉(xiāng)的油菜花了,離開家時,它們開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的金黃色,是潑灑在地上的陽光,鋪天蓋地蔓延,流淌。一個老農(nóng),牽著一頭水牛,從油菜花叢走過,把五千年的農(nóng)耕文明表現(xiàn)得簡略而又飽滿。也許,我屋后的竹筍也破土而出了吧,是不是也和去年一樣,把窗前小小的空地擠得滿滿當當了呢?
突然有點想家了。
又下雨了。春天里的雨,來得那樣輕巧,從天穹輕輕落下來,抬起頭,雨滴似流星剎那間向我隕落。它們親吻我的額頭,我的臉頰,把我伸開的手掌打濕,淋得冰涼冰涼。我像一株植物,用力踮起腳,接受春雨的洗禮和恩澤。
一些風,帶著青草的味道,從很遠的地方匆匆趕來。
我知道,曾經(jīng)錯過的春天,就這樣輕輕來了,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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