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里的相遇美文摘抄
他和她并肩緩緩地款步在夕陽里。她已至耄耋,他已至期頤。兩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并非是相扶到老的伴侶,他們不過半小時之前才相識,彼此并不知道對方的姓氏、名字,也不知道對方來往何處。但他們今日卻像得了一種默契,不約而同款步在這黃昏,悠然而饒有興味地聊述著眼前轉(zhuǎn)瞬即逝的美景。
她總覺得在哪見過他,但渾濁的過往卻無法提醒她心靈深處的記憶。他也覺得她有點面熟,但他的理性意識讓他明白他們不過此刻才相識。
“老了,好多事都回憶不起來了!彼χf。他的笑讓他臉上的皺紋改變了形狀。
“是啊,但再老也總有自己一生忘不掉的事忘不掉的人。”她低下頭回答說,夕陽把她的滿頭銀發(fā)映照得閃閃發(fā)亮。
“在我還是年青的時候,我有一個學(xué)生愛上了我。”他望著遠方,仿佛望著他經(jīng)歷的過往,悠然回憶說,“她是個很聰明很漂亮的.,可是過分的感情沉迷讓她喪失了自己讀的機會。”
“是因為你嗎?”她因衰老而變得遲緩的話音遮蓋了她的驚訝。
“說不清楚!彼麌@了口氣,“她有些偏執(zhí),直到走向社會多年,她還愛著我呢!
“哦!彼f,“那你的反應(yīng)呢?”
“她還作為我學(xué)生的時候,我只為她感到惋惜。后來,便對她的默默愛戀感到有些歉疚,為了彌補,有一次,我甚至差點與她超越那層其實已不復(fù)存在的師生關(guān)系。”
“再后來呢?”
“她給過我?guī)谆仉娫!彼f,“可每次聽到她的聲音,我就特別煩躁,我工作太忙,而主要的,是我怕她來打攪我寧靜的!
“再后來,她去了另外一個省,我就沒有她的音訊了!彼f,“近半個世紀過去了,我不知道她是否依然健在,不知道她是否活的好!
“你說的那個學(xué)生,也許我知道她的!彼q豫了一會,平靜地說。
“哦,你知道?”他有些疑惑。
“是的!彼f,“她還活著,幾十年了,她一直都關(guān)注著你,一直都渴望著在有生之年再見你,雖然曾經(jīng)你那么絕情地傷害她,但她從沒真正恨你。”
“是這樣嗎,你是誰?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有些驚訝地打量她,但終不敢判定她的身份。是的,他與她不過半小時前才偶然相識在這里。
“是的,因為,你故事中的那個女學(xué)生,”她說,“她就是我!
他與她一時都沉默了。
許久,他望著眼前這張蒼老得他一點都認不出來的陌生面孔,說:“你還好嗎?”
“我很好!彼瑯由n老得令她無從和先前那張俊美的面龐勾連起來的臉,說,“你是他嗎?”
他們相向著彼此佇立了一會,然后微笑著互相道別了。
她其實不知道,他并不是她先前深愛過的那個老師,那個老師許多年前就已作古,而他其實也并不知道,他的那個女學(xué)生更早在許多年前就已自縊身亡。
他們誤會在彼此的故事里,但因著這樣的誤會,他們卻不小心填補了彼此的終生遺憾:以為終于在有生之年的最后日子里看上他(她)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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