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莫夫美文摘抄
一
莫夫是我生活的這個小城里最有名的詩人。
我初識他是在那年詩文聯(lián)舉辦的新春聯(lián)誼會上,那次聯(lián)誼會自然邀請了全市文藝界大部分的有頭有臉的人物,我也在邀請之列。當(dāng)我剛剛坐定后,市文聯(lián)搞聯(lián)誼工作的小艾指著那個坐在角落處的廋高個年輕人說:“那就是我市著名的青年詩人莫夫!”
那年莫夫才20來歲,除了長得一副清瘦的面容和高挑的個頭外,看不出他有什么與人特殊不同的地方。他木訥寡言,不善交際,但他的詩寫得特別的好,尤其是他的以《傷》為主題的,曾打動了許多純情少女的心扉,總有許多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向他寫求愛信。
其中有一個女孩叫娟子的,求愛信寫得很直接,約他某月某日某時在市公園某地方見面。莫夫去了,按要求手中拿了一本書,來到公園的那個指定的地點(diǎn)靜靜地等待著……
可是,莫夫在那個地方等了老半天,就是不見娟子的人影出現(xiàn)。其實(shí),即使娟子突然出現(xiàn),他也根本不認(rèn)識。
莫夫等得有些急了,他左右環(huán)顧,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公園里人來人往、進(jìn)進(jìn)出出,女孩多得是,哪個才是他等待的那個叫娟子的女孩呢?時值正午,他心想:大概娟子是不會來了吧!當(dāng)他正準(zhǔn)備離開時,前面突然跑過來一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很神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出來,順勢遞給他一封信。
信是娟子寫的,內(nèi)容很簡單:大概是說她已經(jīng)知道自己仰慕已久的人是誰了,因?yàn)榧抑杏屑笔,沒有面對面地討教,請他務(wù)必原諒!莫夫心里明白:那位叫娟子的女孩見到他之后,出于某種原因,有意回避與他會面了。
那是幾年前莫夫給我講述的屬于他自己的一段羅曼史。莫夫講了之后很平靜地說:“這不能怪人家,我除了會寫詩外,什么都沒有,唉!……”
后來,我再也沒有莫夫的任何消息,也沒有再讀到他的寫的詩歌。
詩人莫夫,好像從此就在人間蒸發(fā)似的,了無蹤跡。
二
“我驚訝這座城市突然冒出這么多土木建筑,
我驚訝這土木建筑之下突然冒出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流……”
那天,我正在為市文聯(lián)編一本《北山市詩集》,偶爾在《城市人》雜志上讀到一組長詩《我眼中的城市》,一看名字,赫然印著莫夫兩個大字。
莫夫還在寫詩呀!
我于是決定:親自去那個城市尋找消失已久的詩人莫夫。
可是,偌大個城市,人海茫茫,人生地不熟的,要在那幾百萬人口中找到莫夫,無異于大海撈針。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城市的大街上,車站、碼頭到處尋了個遍,仍然沒有半點(diǎn)消息。那天,我在這個城市的.廣場中心轉(zhuǎn)悠,頭昏腦漲,肚子餓得呱呱叫,雙腿一點(diǎn)力也沒有,腳上的皮鞋已經(jīng)沾染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我想坐下來休息一會,突然我見到廣場的一角蹲著一個擦皮鞋的中年漢子,他正熟練地給一位時髦的城市女郎擦著皮鞋。那女郎一只腳放在漢子的大腿上,臉朝向天空看云彩……
“師傅,請你把我的鞋也擦一下好嗎?”等那位時髦女郎擦完鞋離開后,我忙湊上前去問他。
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我大吃了一驚:“你,你……”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呀!我眼前這位略顯蒼老的中年漢子,不正是我苦苦尋找已久的詩人莫夫么!
他看到我,那布滿皺紋的眼角也閃了閃,也同樣露出十分驚訝的神情。
我緊緊地抱住莫夫,緊緊地抱住他那略顯單薄的身子,不愿再松開。
莫夫也用同樣的方式抱住了我,我感覺他的身子在不停地發(fā)抖,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背上,冰涼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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