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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成空白美文摘抄

時間:2021-08-01 14:58:55 美文摘抄 我要投稿

花開成空白美文摘抄

  新辦公大樓投入使用后,原本分散在幾處上班的小白領們集中起來了。雖說大家分布在不同的樓層和工作區(qū),有著看不見卻冰涼、理性、金屬質感的約法為界限,各部門之間除了工作關系之外老死不相往來,但是,有電梯,有停車場,還有廣場上尚未成蔭的小樹下短暫的、偶然的流連,彼此的交往——哪怕是匆匆一瞥之間散亂的眼神對接,日漸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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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建生外出辦事,進了電梯待要關門,匆匆追進來一個女孩,看也不看他一眼,便發(fā)了問:

  “上,還是下?”

  “下!

  “嗯!迸⒎判牡卣{轉身,雙臂環(huán)抱,留給建生一個背。

  建生便也放心地盯著她的背,看了個明白。職業(yè)裝,顏色是大路貨的深灰,不必說,款式也是大路貨的小西服;細細的腰身是小西服恰到好處襯托出來的;雙肩微微聳起,有一種干練,也有一種凡事不服軟的架勢;齊膝的裙裝略短了些,是屈服于限度內的最大程度的發(fā)揮;溜細的鞋跟是惟一可以不接受規(guī)范的,但也沒有夸張到何種地步?傮w而言,這個“她”是得體的,也是不甘落后半步的——不甘落后于工作、生活、時尚中的一切;對了,她的特點,就是時下滿世界“超”女們的特點,就連背影也透著一些“強勢”和一種沒來由的歡喜雀躍。

  臨出電梯門時,建生來得及看清并記住了她胸卡上的姓名和所在部門——付依萍,××管理部。那時候,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名字竟和他產生了如此重要的聯(lián)系。

  他們認識并開始交往之后,建生屢次向她說起這次“電梯緣分”,說起她那意味深長的背影,付依萍始終用一種不屑的、并且是毋庸置疑的口氣予以堅決否認:“沒有的事!誰知道你盯著看的`是哪個女孩的背!”可見,同一件事,有人記住了,有人會“選擇性遺忘”。也可見,那時候人家根本沒用正眼瞧過你呢,更何談記?看起來“弱勢”的建生卻也并不灰心。

  那么,建生的自信所來何處?也不是什么信心不信心,建生這個人,凡事不愛鉆牛角尖,就連談戀愛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他也抱著慣有的無可無不可的態(tài)度,電影里那些轟轟烈烈的所謂愛情,多是杜撰,下場也未見得多好。緣分二字,本是可遇而不可求,成也好,不成也好,又有什么好糾結的?你要是“高帥富”,不成也成;你要不是,那就無非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且“談”著吧。

  單看外表,認識他們的人都會說,這是很投機很般配的一對,“緣分”在這兒開花結果已勢在必行,“好日子”只在早晚。

  他們雙雙出沒于人群擾攘的電影院,咖啡館,KTV,這些程序都是必不可少的,其實是彼此進一步了解和溝通的一種方式。錢鍾書說,男女雙方最好的考驗是長途旅行。人在旅途,所有的優(yōu)點——主要是,所有的缺點都會暴露無遺,如果經得起長途旅行的考驗,恭喜你,你們的關系可以確定了。但是他們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機會。如果不加班,各自手頭也沒有其他必須做的事務,他們都會把自己投入到這個老套且不可靠的“程序”中,維持著某種心照不宣的平衡。

  然后,半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建生到底有些沉不住氣。他搬出了公司的公寓樓,獨自在鎮(zhèn)上租了一套房子。他買了一些二手的電器和家具,炊具和廚房用品也都一應俱全。新訂做的暗金色窗簾是落地式的,遮住了一整面墻,于簡陋中裝點出了一絲傾盡全力的奢華。一切安置停當之后,在某個周末的晚上,建生邀請了付依萍。他的意思,希望她搬來同住,一來可以省下一份房租和開銷,二來,也該把他們的關系升級了。他已經為她備好了一套鑰匙。

  付依萍也不推脫,按時來了。她一陣風般穿過客廳、臥室、廚房,對這個新居所的布置留下了一連串批評意見。比如,窗簾布太厚,只考慮了遮光性,視覺效果卻太沉悶、太壓抑;沙發(fā)擺放的方位完全不對,等等。建生以為她是在責怪他,事先沒有征求她的意見,不料話音未落,她又飛快地自我否定了先前所說的一切:“其實,這樣也蠻好的。當我什么也沒說好了!

  建生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把邀她來同住的事情說出了口。你瞧,房子夠大,電器也夠用,高興了還可以自己做頓可口的飯菜(建生暗示了自己的“廚藝”,只要配料齊全,他有好幾個家鄉(xiāng)風味的“拿手菜”呢)。沒等建生說完,付依萍呼地站起了身!安恍校恍,不行,”她斬釘截鐵地說,“我又不是租不起一套房子!節(jié)省開銷,又是從何談起!我勸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

  付依萍也許并不是想拒絕他。在她看來,眼下他們還只是一般朋友的關系,那個關鍵性的時刻、關鍵性的轉折點理當伴隨著某種契機,需要等待,方能水到渠成。否則,聽任一個男人在這件事情上馬虎從事、蒙混過關,是對她、也是對他極大的不負責任的表現(xiàn)。她必須提醒他注意這一點。

  仿佛為了挽回一些態(tài)度上的生硬和決斷,付依萍走到冰箱旁邊,打開門,往里看了看。冰箱里暫時空空如也,居家的煙火氣尚未點燃。她一伸手拔掉電源線,“空轉對冰箱不好,又白費電!彪S后又脫下外衣,啪的一聲隔著老遠扔進臥室的床上,袖子一挽,朗聲道:“趁我在這里,搭把手幫你把沙發(fā)移過去吧,靠墻放,又省地方,看上去房間里也整潔許多!

  他們按照她的說法把房間里重新歸置了一遍。

  仿佛胸有成竹、勝券在握地又過了些日子。他們仍舊和往常那樣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交往”著,付依萍來過幾次,他們也還真一起動手做過幾次飯菜。一天,付依萍像往常那樣來到建生的住處。建生不在。沙發(fā)旁邊新增了一個玻璃小茶幾,一盞光線微弱的臺燈下面坐著一位陌生的女孩,她告訴付依萍,建生有事剛剛下樓去了。要不要發(fā)個短信給他?

  付依萍也不打量她一眼,揀一處沙發(fā)坐下,大大方方地說:“我等等他。”又說:“把大燈打開吧!這屋子里的光線太差了!泵鲾[著告訴她,自己才是這屋子里的準女主人。這個陌生的女孩,可真讓她不屑一顧。

  一會兒,建生回來了,見了付依萍,微微有一點兒發(fā)窘。他指了指那個女孩,對付依萍說:“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

  后面的話,付依萍已經聽不分明,突然地,只覺一陣難過涌上心來。她是個持重的女孩,怎么也不會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的,便裝出一臉的微笑繼續(xù)坐了一小會兒。告辭的時候,建生吩咐那個女孩:“去送送她!眱蓚女孩便默默地下了樓,在樓下的空地里,冷冷地道了別。

  剩下付依萍一個人的時候,她想,他是已經把那女孩當作女主人來使用了。而自己,已成一個不速之客了。這樣反復地想著,眼淚才撲簌簌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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