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家鄉(xiāng)景色的優(yōu)美散文：藉河
我家就在藉河南岸。若把藉河比作一張唱片，那么唱片的開頭就是我美麗的童年，旋律輕快，音色純粹，清可見底。
拾一把童年的碎片拼起來，最長最美的那一段光陰，都與藉河有關。
(一)抓魚
二月，河水被小伙伴們急切的等待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它歇了一個冬天，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怒放……二月的天，確實有些春寒料峭，清晨去河邊玩總是不受大人們待見的。我們按約定都處于“備戰(zhàn)”狀態(tài)，一見太陽照到屋后的大槐樹上，小伙伴們都會瞅準時機“開溜”。我們各自拿著準備好的瓶子，飛也似的直奔河畔，藉河從來不睡懶覺，它早就梳妝打扮好了，靜靜的在那里等著我們，……陽光在河面撒下大把大把的碎金，惹的河床最邊上還未消融的那一層薄薄的冰凌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投身于它的懷抱，聽，叮咚聲……是冰凌迎接春天的第一首歌還是藉河歡迎冰凌的掌聲?不，一定是小魚知道我們這群搗蛋鬼來了，互相傳遞著信息呢!我們真的來了……
我眼睛最尖，每次都會最先發(fā)現(xiàn)魚群，馬上打手勢示意“捕魚高手”——我的哥哥。哥哥迫不及待連鞋子鉆進河里，貓著腰，輕輕摞動腳步尾隨在魚群后，手做出掬水狀，隨時準備掬出一捧來，樣子活像個特高科。我急著想要問“戰(zhàn)況”如何，他總會把食指豎在嘴上暗示我閉嘴。“抓住啦，抓住啦”，哥哥只要是出聲了，就意味著戰(zhàn)況大好，呀!一條“沙板”，足足有他的大拇指那樣粗，披著一身的碎銀，在他手心掙扎，眼看就要蹦出來了，我們全都圍了過來，七手八腳把它轉移進事先刨好的小水坑，先讓它歇口氣，我負責看守，哥哥他們搓搓凍僵的手又趟進河……
蹲在水坑邊，我才發(fā)現(xiàn)這條被我們囚禁的“沙板”被藉河滋養(yǎng)的好肥，好美，鱗片閃著銀光，身體透明的像一塊水晶，一眼就能看清它的魚骨，尾巴薄的發(fā)藍，它緊張的翕動著兩腮，嘴唇肥嘟嘟的，因為水淺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哥哥他們陸續(xù)把大大小小的魚放進我看守的水坑。在母親一聲高于一聲的呼喚下，我們不得不收魚進瓶，準備回家……一路上大家吹噓著今天各自捉魚的經(jīng)歷，快到家門口了，便躲躲藏藏，才開始擔心自己早已濕透的鞋襪會不會換來一頓打……
(二)打蛟水
如果說春天的藉河是孩子們的樂園，那夏天的藉河就是整個村子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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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河就像一位法力無邊的仙女，用她甘甜的河水滋養(yǎng)著河兩岸的村莊�？矗h處山上，那蔥籠的果樹已掛滿了果子。緊挨著河堤的菜園里，白菜、茄子、辣椒密密匝匝，挨挨擠擠。晨霧中，農人們起早勞作。炊煙里，牧人趕來牛羊。他們走到河邊就不由得要洗洗手臉，讓清清的河水沖走勞作的疲憊。小羊大牛們也會排著隊，去飲一氣那甘甜的河水……這已經(jīng)成為村莊的一種生活。
夏季日長，大人們總會在午后美美的睡一覺。這個時候藉河就是我們一群小伙伴的游泳場，我們總是把男生和女生分成兩撥，誰最先到河邊誰就有上下游的選擇權，有時也會因為搶地盤而爭的面紅耳赤，最后沒辦法，只好比賽“撇石激水”來定輸贏。二姐總是我們女生取勝的法寶，她細心挑選一塊又平又薄的`卵石，側著身，貓著腰，右手將石子兒端平，裁判一聲令下，石頭便擦著水面飛了出去，落在水面，又被彈起來，落下，再彈起……我們歡呼雀躍，飛奔到河上游，二姐她們幾個水性好的便一個猛子扎進水里，魚兒一樣舒展著身子，好一會兒功夫把河水撫摸的溜光的小腦袋伸出水面……我們幾個也躍躍欲試。不會潛水的互相潑著水，歡樂的笑聲融進了清清的河水，玩累了，大家就鉆出水面，躺在河堤上曬太陽。
記得一次有人竟拿來了一個大大的笨重的輪胎，學著電視里人們游泳的樣子，把輪胎套在腰上……那滑稽的樣子至今歷歷在目。
(三)趟河
藉河不是沒有脾氣。秋季雨水豐盈，雨季一來，它的脾氣就跟著暴躁起來……它沖垮河堤，闖進農田，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甚至見人就咬，見人就吃……人們只能對它躲著，脾氣過后的藉河，自己把自己也折騰的夠嗆，披頭散發(fā)，滿身污泥，狼狽不堪，幾天后才能回復平靜的淑女模樣，但河水已經(jīng)失去了夏天的溫潤，冰冷的滲人的骨頭……
我們上學必須要趟過藉河，每當入秋，藉河漲潮，河面上用幾根木頭搭成的小橋總會被沖走，更不要說那些用來過河的搭石了，每天上學放學，姐姐都會照顧我一同趟過河，當剛走熱的雙腿觸到那冰冷的河水，就像千萬根針刺進骨頭一樣，河底的石頭硌的腳底生疼，走到河中心時，千萬不敢低頭看水，不然會眩暈地直想睡進河里……姐姐和伙伴們拉成了一長串，把我們幾個年幼的放在隊伍在中間，時不時的提醒我眼睛看前方，看河對岸……等上了岸，腿腳的麻木代替了所有不舒服，我心里也如戰(zhàn)勝了無比巨大的困難一樣明朗起來……接著和伙伴們一陣小賽跑，趟河時的心理恐懼和身體的痛苦便消失殆盡。
有時河水實在太深，父親會一個一個背我們過河……
冬天，藉河被我們冷落了。村莊后坡的長長的滑雪道奪走了它所有的熱鬧。它會靜靜的躺在那里，任白雪覆蓋它、冰封它，依然蜿蜒在村旁，等待它的二月。
(四)尾聲
當年的小伙伴們都已為人父母，歲月吹皺了我們的青春，藉河也沒有幸免，甚至比我們衰老的更迅速，以至于瀕臨死亡……
看啦，那臃腫的河床，青黑色的淤泥像層層贅肉一樣，拖住了河水，不走近它，甚至看不到它的流動，藉河不再有清澈的眸子，河底的石頭也懶得打扮自己，滿身污垢……河邊上撒滿了各種生活垃圾:農藥瓶、曾經(jīng)那么深愛著藉河的那群人的后代的破衣爛鞋……它們隨風到處招搖，甚至在藉河身上放肆的奔來跑去。藉河真的是老了，它對一切都無能為力，也許它的老年癡呆癥過早的來了，在人們期盼的雨季，它連發(fā)脾氣也忘了，忘得一干二凈……
難道，那養(yǎng)育過我們的藉河就這樣，要消逝了嗎?
作者簡介
鳳凰涅槃，1982出生于秦州藉口小鎮(zhèn)，一個視文學如閨蜜的女子。
【本文作者：鳳凰涅槃。(公眾號：拾穗cor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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