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yōu)美散文：父恩難償
父愛是山，高大而巍峨。父愛是天，寬廣而深遠(yuǎn)。父愛是河，細(xì)長而源源。父愛是海，浩瀚而深邃。母親給了我血肉，使我成長，而父親卻給了我骨骼，使我站立�？v使是丹青高手，也難以勾勒出父親那堅挺的脊梁。即使是遼闊的大地，浩瀚的大海，也比不了父親是那寬廣無邊的愛。父親您為兒女付出了一生，就像蠟燭，默默燃盡了自己。
當(dāng)年，劉和剛在青歌賽唱響《父親》時，我的心在顫抖，淚水模糊了雙眼，滑落到衣衫，濕透了衣領(lǐng)。深埋了多年的傷悲再次爆發(fā)，塵封己久的哀思涌上心頭，從此，我愛聽《父親》，但每聽一次都灼痛我的心扉，哀痛就像一塊重重的石頭，一直沉沉壓在心頭。那永久而朦朧記憶一次次再顯。如今，一年一次父親節(jié)又到，思愁再一次打開，只好借用電腦鍵盤，把塵封的哀思寄托。
我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當(dāng)年連一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出門就是山。在我幼小的記憶里，我的父親為養(yǎng)育我們兄弟姐妹七人，每天起早貪黑，天沒亮就起床，到晚上人們都進(jìn)入夢鄉(xiāng)才回來，消瘦的身軀，每天行走在崎嶇的山間小道，肩挑100多斤的重?fù)?dān)，步行70多里的山路到和平縣城集市去賣一些土特產(chǎn)，再從當(dāng)?shù)夭少徱恍┺r(nóng)產(chǎn)品回來，第二天趕往河源的一個集市，有時也去龍川縣，去龍川要經(jīng)陸路轉(zhuǎn)坐船走水路。到現(xiàn)在我還清楚記得父親對我們說過的一句話，“淘氣不聽話，挑米過老�。埓ǹh城）時把你帶去賣了”。第三天到離家比較近的集市，就這樣三天一個輪回，靠做小買賣賺取那薄微收入來養(yǎng)活我們?nèi)�。父親很難與我們聚在一起吃上一頓飯，每天都是天沒亮，媽媽就起來熱一點隔夜的飯菜給父親吃了出門，晚上回來，媽媽留好的飯菜他不舍得吃，就吃我們的剩飯剩菜。我長大了媽媽還說，那時我們家的剩飯剩菜你爸全包了，我們心里都明白，爸爸是節(jié)儉，不浪費(fèi)一點糧食，不是喜歡吃剩飯剩菜。父親晚上回來我們大多時候己經(jīng)睡下，連見父親一面都很難。小時候的我聰明伶俐，討父親喜歡，又是慢女（客家話最小的女兒），父親疼愛有加。我常常跟隨母親深夜起來，是想見見父親，依偎在他的懷抱，感受那暖暖的體溫，享受父愛的快樂。也惦記著著父親給我們買回的零食。鬼靈精怪的我知道，要是與哥哥們一起爭搶的話，我肯定占不了便宜。父親在外隨便吃點粗糧充饑，喝口涼水，有時也在家里帶點飯菜，但父親從來不忘給我們買零食。記得父親去世前的那年，快到中秋節(jié)了，父親回來己是半夜，我聽到聲音從床上爬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嚷嚷“爸爸，我要餅吃”“我的兒啊，你醒啦，爸爸給你拿月光餅”（月光餅是客家人用米打成粉做成月亮形狀，很大的米餅）。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由于長期奔波勞累，在我四歲那一年，父親累垮了，父親病了，得了痔瘡，便血。病發(fā)后父親為了省錢，找社會醫(yī)生治療一段時間，病情不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引起了更加嚴(yán)重的`潰瘍與出血，無奈之下才住進(jìn)了和平縣醫(yī)院，做手術(shù)后的第三天，父親就要求出院了，病情根本沒有控制好，沒有痊愈便步行幾十里，回家后就感染發(fā)炎了。為了省點錢，父親置自己的健康不顧。往后的幾個月，家里特別困難，父親連口白米飯都吃不上，更無法補(bǔ)充營養(yǎng)了，父親被病折磨的骨瘦如柴，一米七幾的個子，只有幾十斤的體重了。每天看著母親幫父親清洗傷口時疼痛的一身大汗，幼小的我哇哇大哭，爸爸總說：“我的兒，爸爸沒事，爸爸沒事，別哭別哭”。
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因為父親病的緣故，家里一下子沒有了生活來源，家里的那點糧食，維持不了我們的生活，母親靠賣蔬菜來維持家里日常開支，哪來錢給父親治病。兩個姐姐在我未出生前己經(jīng)出嫁，我的幾個哥哥正是上學(xué)的時候，大哥正在讀師范，這時，學(xué)習(xí)成績非常優(yōu)秀二哥三哥也只好輟學(xué)外出務(wù)工，就連剛剛上學(xué)的四哥與幼小的我都幫著母親干些農(nóng)活了。記得那年冬天，天氣好冷還下著雨，母親沒法出去干活了，就扶著父親坐在廚房里，點著柴火給父親取暖，年僅四歲的我拿個小凳，爬上灶臺，把鍋里的豬食撈起放到盤里，然后下來，用那小手，一瓢一瓢把水倒進(jìn)鍋里，再爬上灶臺，把鍋洗刷干凈。我的母親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倒是父親，笑得見牙不見眼說：“我的兒啊，以后就要幫媽媽了啊”，我懵懵懂懂，滿口答應(yīng)說“好啊”高興得一頭鉆進(jìn)爸爸的懷里。幼小的我那知道，我父親已病入膏肓，父親自己預(yù)感，他將不久于人世。
次年的夏天，我四十多歲的父親，在我未滿五歲時離世了。記得那天早上，陽光剛剛照進(jìn)我家的小屋，父親就要下床，他要睡在地上，母親意識到父親快不行了，趕忙召集家里所有人，吩咐我去叫我二姐過來，二姐家離我們很近。我與二姐，二姐夫趕到家時，一家人己圍在父親身邊，就差我外出務(wù)工的二哥沒有回來了。父親眼角泛著眼花，用顫抖的雙手拉著我大哥的手，發(fā)出微弱的聲音做最后的叮囑“鵬兒，以后你就要幫媽媽帶好弟弟妹妹了，要聽媽媽的話，要支撐好這個家，不要讓外人小看，要讓弟弟妹妹讀書，要把奶奶的骨頭撿起來，找個合適的地方安葬好……”，然后顫抖著手拉著我們兄妹每一個人，交待我們要聽媽媽的話，不要淘氣，別讓媽媽操心，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我們個個早己成淚人，最后父親還是想見二哥最后一面，等啊等，二哥還是沒能及時趕到，父親實在支撐不了，用似乎聽不到的聲音“我等不了二兒了，我走了”，父親就這樣離去了。
父親個性溫和，從不打罵孩子，連大聲訓(xùn)斥都沒有過，我從來就沒有見過父親發(fā)脾氣。別人家是嚴(yán)父慈母，我們家是嚴(yán)母慈父。父親難得與孩子們在一起，逢年過節(jié)在一起，總是用慈愛溫暖的目光，溫潤的笑容，敦敦教誨，細(xì)心叮囑我們要乖乖聽話，踏實做事，誠實做人。其實，我們兄弟姐妹個個都乖巧懂事，是父母的言傳身教，待人處世直接影響了我們。父親不但為我們一家操勞，還照顧著兩個失去父母的堂叔，我們有一份吃的，都分給他們一份，給我們一件衣服就少不了兩個堂叔一件，逢年過節(jié)都叫他們聚在一起，直到幫助他們成家。父親就像一把太陽傘，為我們遮風(fēng)擋雨，也把溫暖帶給所有的親朋好友，對別人慷慨大方，自己卻省吃儉用。最后耗盡了自己。
父親一生留下只有一張相片，那是在我出生的三年前照的。母親懷抱著二歲的四哥，父親挨著母親，旁邊站著我的兩個姐姐，后排站是的大哥，二哥、三哥，還有我兩個堂叔，這張相片算是父親留下唯一有紀(jì)念價值的東西了。幼年的我就看著父親的相片長大，想父親時就到我大哥房間的相框里看看我苦命的父親，看看這張永遠(yuǎn)慈祥溫存微笑而又清瘦的臉。一直到我出來工作，還改不了這個習(xí)慣，沒事就會對著父親相片說說話：父親，您最牽掛的慢女沒有辜負(fù)您的期望，努力學(xué)習(xí)，好好讀書，現(xiàn)在己經(jīng)工作了，我?guī)讉�哥哥都出來工作，成家立業(yè)，事業(yè)有成了，日子好了，可以好好孝敬母親了，父親在天之靈可以放心了。直到有一天我回家拿相片準(zhǔn)備給父親畫張相時，發(fā)現(xiàn)相片不在了，問我媽媽，那張全家福呢，媽媽說給堂叔拿去了。我找堂叔，堂叔說不見了，不知丟哪去了。話音未落，我眼紅了，淚水像雨水一樣飄！這可是我們?nèi)椅ㄒ坏哪钕氚。?/p>
去年中秋回家掃墓，一家老少拜祭我的父親，我與大哥給父親敬酒，哥哥深情的對父親說：“爸爸，喝點酒吧，活著的時候你不喝酒，現(xiàn)在學(xué)著喝點吧，活著的時候，生活太苦了，現(xiàn)在該享享福啦，孩子們都來看你了”。二姐夫說：“是啊，父親以前很艱苦，靠一桿扁擔(dān)，兩只籮筐，一雙腳，一雙肩膀，兩只手，每天兩頭黑，走來走去，沒有吃過一餐飽飯，走幾十里路，連水都沒得喝一口，千辛萬苦把你們養(yǎng)大的啊”說完一家人的眼眶都飽含著淚水。頓覺父親清瘦而又慈祥的容顏回顯在面前，兩眼眸若清泉盛滿柔情的看著我們似的，頓時我淚如泉涌，悲傷不己�！皹溆o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怎不痛徹心扉��！
時至今日，我還在想，小小的痔瘡?qiáng)Z走了我父親的性命，這是為什么�。肯肫鹞叶槛鋈簧駛�。我想父親不是因病致死的，是為了養(yǎng)育我們這幾個孩子累死的。父親，想想您的一生何止是辛酸苦澀？當(dāng)我們長大了，有能力回報你的時候，你卻走了。我親愛的父親，生活的苦澀你嘗盡了，生活的甘甜你一點都沒嘗過，叫孩兒怎么能不思念，不心痛，不愧疚��！父親啊父親，你能聽見孩兒的呼喚嗎？今生己無法回報你養(yǎng)育之恩，如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女兒，再續(xù)父女情緣，回報你的養(yǎng)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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