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念母親》經(jīng)典散文

　　我不止一次懷念我的母親，不僅是她生我養(yǎng)我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她對我一次又一次的疼愛，和一次又一次生或離走的挽留。我知道，無論我怎樣努力，怎么呼喚，我是再也沒有回天之力，再次見到我的母親，也聽不到關(guān)于她的任何消息了。也只能盡可能的，重拾起記憶的碎片，重新裝點每個痛苦的思念。

　　我當(dāng)兵回來以后，先是在大慶一家公司當(dāng)保安，自己的才華沒有得到重用，加之愛情的失落，我再次回到農(nóng)村老家務(wù)農(nóng)，說是務(wù)農(nóng)，其實無心料理田間之事，甚至連給小雞和食這簡單不過的事情，我都不去做。父親對于我的行為看不下眼，成天嘮叨我的不是。一些人更是匪疑，說我是想媳婦想的，母親不這樣認為，她了解我。我在想，難道我就這樣窩在農(nóng)村，難道我就白白學(xué)習(xí)四年中文，這些發(fā)表的文章就是廢紙一堆嗎？我真的不忍心把自己放在這里一輩子。

　　當(dāng)所有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決定，我要離家出走，像三毛一樣的漂泊，永不回頭。那樣，我不再牽掛任何一個人，也不讓任何人為我牽掛。矛盾是在二哥的指責(zé)聲中。一天，家里的四輪車壞了，他修車我打下手，我那是修車的料，他說我：你一天丟三落四的，喪打游魂的，是不是想媳婦想瘋了？就這一句“想媳婦想瘋了”一下子刺傷了我的心，我放下工具，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去猶豫，也許這的打算早就想過。我像瘋了一樣跑出了家門，母親也像瘋了一樣追趕，邊追邊喊，連喊帶哭······。

　　當(dāng)我跑到離家不遠一個大拐彎處，實在不忍心看到母親揪心的一幕，我停了下來。母親一步一個踉蹌，一步一個踉蹌的，像一個瘋了的母獅子奔跑著，說是奔跑，其實是連爬帶跑。我感到我很麻木，麻木的不知所措，似乎喪失了一個人的本性。我當(dāng)時的眼睛是憂郁的'，憂郁的眼里沒有眼淚。母親披頭散發(fā)，臉上，手上，渾身上下都是泥。我憂郁的眼里沒有一滴眼淚。

　　母親一把抱住了我：老兒子，跟媽回家吧，媽還指望你養(yǎng)媽老呢。你知道嗎，你當(dāng)兵走的四年，媽媽的眼睛都要哭瞎了，眼淚都要哭干了。我不能再讓你走了，聽媽媽的，媽媽永遠理解你······

　　媽呀，我知道你理解我，四年的軍旅生活你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他們有雙休日，而我，自己一個人坐在圖書室里看書，寫文章，難道我不渴望娛樂嘛？但現(xiàn)實告訴我，我是農(nóng)民的兒子，不努力，不拼搏，我終究還要回到農(nóng)村。然而，我努力了，可命運卻和我開了一個玩笑······

　　母親的最終的挽留，我沒有堅持，還是留了下來。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母親的那個未了的心愿。

　　我沒有放棄我的寫作，我不管有沒有收獲。正如我的詩：

　　并不是成為詩人而去寫詩

　　只是作為一種記憶

　　把它美麗的珍藏

　　多年以后

　　在蒼老的孤燈下

　　多年少時代的心

　　隨后的日子里，我得到了鄉(xiāng)里領(lǐng)導(dǎo)的賞識，在我們本村擔(dān)任青年書記，兼民兵連長。村里離學(xué)校很近，我認識了一個在此教學(xué)的叫波的女孩，也就是我現(xiàn)在的妻子。她知道我家的情況，彩禮錢只要了三千塊錢。其中包括化妝品，被褥。但是母親是一個要臉的人，四處張羅錢。錢是一個硬頭貨一時半會兒湊不夠，母親嘴角起滿了火泡。但母親仍不罷休，他怕我上火，反而安慰我：兒子，無論怎樣，媽一定給你結(jié)上婚，放心，饑荒兒不用你承擔(dān)一分，我生起，就能養(yǎng)活起。婚禮在預(yù)定的時間舉行了，妻子和她家里非常滿意，也沒有嫌棄我家的三間土房。

　　轉(zhuǎn)年，我兒子出生了，母親精心的照看我的孩子。她非常羨慕別人家的磚房，有時就和我嘮叨，咱家啥時也能住上磚房。為了母親的心愿，第二年，我借錢也蓋上了四間大瓦房。然而母親卻執(zhí)意不和我們在一起。原因很簡單，自己能動，不想讓我們?yōu)樗�付出太多。我不解，難道只有母親付出，就不行讓我們付出嗎？難道我們就沒有回報的權(quán)力嗎？無論我如何央求，母親就是不肯。

　　第三年，母親突發(fā)心梗，住一個月院也沒挽留住她的生命，我痛不欲生。

　　母親是陰歷四月二十五的生日。每年，她生日的那天，我都會帶上香，和煮熟的雞蛋，到她的墳上看望她。母親生前，最愛吃煮熟的雞蛋。

　　有一次喝酒，三姐家的大外甥問我；老舅，你有時就懷念我的姥姥，難道是你愧疚我姥姥嗎？

　　我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要說愧疚，那就是她給了我一個生命，我沒有好好讓她晚年享受天倫之樂，這就是我一生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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