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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城郊的集市
蟄伏了一個冬天，周末約了朋友去郊區(qū)趕集。春日遲遲，風(fēng)暖衣單，我們騎了單車，帶了水壺，像是郊游。諾大集市里滿是新鮮的蔬菜瓜果，衣著淳樸的人群前擁后擠，黑壓壓熱鬧著。于我，這便是生活原生態(tài)，倍感親切和真實(shí)的存在感。
我們?nèi)チ速u花的小攤，我早已和賣花的老大爺熟識。同樣的花，他總是比周邊幾戶少說上幾塊錢，也就省下與顧客討價還價了。人到了一定年齡總是增長一些智慧的，于是我便總在他的攤子上買花。春天是迎春，夏天是梔子茉莉，秋天是菊花，冬天是綠蘿或海棠。朋友喜素凈，挑了綠葉白花的一帆風(fēng)順，肥嫩嫩一把包在玻璃紙里，綠得要滴下水來。我挑了一盆滿是花苞的康乃馨，配了奶白色的粗瓷方花盆，恬靜且端莊。
正值開春，路邊都是賣樹苗的攤位，各種結(jié)果或開花的樹，都出人意料的便宜。一株2米高的海棠已經(jīng)看到密密的花苞，才要30塊錢，一棵老枝勁虬的葡萄只要15塊錢，香椿樹，花椒苗之類的也就是四五塊錢一棵。我在一個面相樸實(shí)的中年男人那里買了半大的石榴樹和葡萄樹，他幫我修剪好，詳細(xì)介紹了栽培方法�；丶液笪野阉麄兎N在露天陽臺上，看著他們頗為驚訝，這樣極其美好的植物，只需一碗牛肉面的價錢。
在一個賣雜貨的小攤，我還買了一只粗瓷的海碗，只要5塊錢，即便不用來盛飯，水培一碗銅錢草也是極好的。還有過期但未被翻閱的《小說月報(bào)》、《讀者文摘》等，只要一塊錢一本，我買了20本。還有竹篾編的淺淺的篩子，可曬食品可曬藥材，我打算買來晾曬干菜；柳枝編的籃子，白柳條的籃子把非常結(jié)實(shí)，又漂亮，像少女的麻花辮子。蒲草的席子，夏天夜里鋪在地上乘涼，坐上去軟綿綿的，要盤腿打坐才好。久別重逢的器物里都是悠長的光陰故事，你能從他們身上記起自己的第一次心動、第一次流淚、第一次成長、、、旁邊一家是賣布制品的攤子，竟然發(fā)現(xiàn)了和我的淘寶購物車?yán)镆粯拥纳嘲l(fā)坐墊，她在一堆化學(xué)纖維和桃紅柳綠中被我一眼發(fā)現(xiàn)：粗線條的棉麻混紡，優(yōu)雅低調(diào)小格子，一圈棉線鉤的蕾絲花邊，在淘寶一套200塊錢，在家紡店里三四百，在這里100多塊錢。攤主刻意打量我?guī)籽郏蟾艁磉@里買東西的人只看重花色，極少看重材質(zhì)的，除了我。這時候心情總是非常愉悅，打動人心的不是價格，是難以尋覓的淳樸厚道。
還有賣茶葉的，五六米長的攤子，擺了二三十個箱子，打開一個包裝嚴(yán)實(shí)的紙箱，茶和茉莉的香氣沁入心脾，這么香，一斤也只是三四十塊錢，我想起超市或茶店里動輒幾百塊錢一小盒，其實(shí)并無多少香氣。茶和柴米油鹽醬醋一樣，都是百姓的日常消耗，只是過度的包裝和商業(yè)炒作已經(jīng)湮沒了茶的真氣，從此我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價格標(biāo)簽哼之以鼻，你是欺我沒見過江南漫山遍野的，接天極目的茶園嗎？
還有現(xiàn)場制作，柴火煎的水煎包。灶膛里火苗正歡，包子在油鍋里滋滋作響，傳統(tǒng)的技藝和火候讓香氣飄的.很遠(yuǎn)，每時每刻都有等出鍋的顧客，包包子的中年婦女腰肢粗壯，十指飛快……
還有農(nóng)家自己制作的醬和腌菜。醬是東北大醬，有香辣醬，牛肉香菇醬，豆豉醬，飄著紅紅的油，盛放在不銹鋼的小桶里，不動聲色勾引著人們的口水和食欲。腌菜有四川泡菜，五香蘿卜干，咸鴨蛋，非常干凈放在白色的保鮮盒里，單從顏色就能看出絕不是工廠里的化學(xué)腌制品。
據(jù)我的經(jīng)驗(yàn)，過幾天天氣再暖和些，賣瓜秧的婆婆就會提了籃子來，里面有絲瓜秧，黃瓜秧，葫蘆秧等。她有白皙的面龐，溫柔有韻律的聲調(diào)，每次都多搭我?guī)卓�，或是圣女果苗，或是草莓苗�?/p>
“小姑娘，種著玩嘛�！�
她總是這樣說，雖然我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
夏天我喜歡買村民自己種的青菜。夏天的集市似乎是從傍晚開始的，涼風(fēng)乍起，附近工廠下班的工人涌上來，一片工裝匯成藍(lán)。我總喜歡在這時摻合進(jìn)來，這里沒有西裝白襯衫，也沒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村民們用剛剛采摘下來的蔬菜迎接這一群人：小黃瓜永遠(yuǎn)頂花帶刺，長豆角也帶著未及脫落的花，紫茄子柄上有剛剛剪斷時的甜味，粉西紅柿能看到細(xì)細(xì)的白色絨毛，還有碧綠的肥頭大耳的扁豆，細(xì)細(xì)切了絲清炒，是貨真價實(shí)的清香味道。
深秋吃火鍋的時候，市里菜市場的菠菜5塊錢一斤，這里還是一塊錢一大把，付錢時菜農(nóng)往往問一句：加5毛錢再要一把嗎？我高高興興答應(yīng)著，雖然它們經(jīng)常被我遺忘在冰箱最后只得扔掉，可我總是拒絕不了這份豪爽和慷慨。雖然小區(qū)的對面就是菜市場，攤主都是城中村的村民，我總不愛去的，覺得他們眼中有狡黠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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