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經(jīng)典散文
這是一個小型私企。老板領著幾個員工。老板平時被稱為領導,笑瞇瞇的,平易近人。
來這里上班的第一天,小麗穿著一套粉色的短衣,把她過于瘦小的身體顯得跟一個孩子似的。
領導笑瞇瞇地打量著她,心里劃了幾個彎彎繞,最后,還是喊來老方,叫他帶小麗去了她工作的地方。
領導愛崗敬業(yè),早早就來到公司,這里轉轉,那里看看,上上下下的情況了然于胸。他也愛看報紙,報箱在大門外。早上來上班的時候報紙還沒送來,半頭午的時候,他再下樓,去大門外取。
小麗腿腳勤快,出來進去的,時間不長,就給以往死氣沉沉的小公司注入了一片活躍的生氣。
在走廊上遇到小麗,領導笑瞇瞇地看著她,她發(fā)現(xiàn),小麗也不像原來第一眼看上去那么不起眼了,臉上的雀斑雖然重,可是小麗的一排牙確很結實很白,特別是她的一雙眼睛,不大,可是彎彎的,笑起來帶著一股讓人心動的風情味。領導本就是個聰明人,心里也是暗解人意的。他面不改色,卻是心知肚明。
小麗問領導要干嘛?領導說下去取報紙。小麗說,我去吧。不等領導答話,小麗就轉身下樓去了。短褲下面的小腿和頭上的馬尾式頭發(fā)一齊歡快地活躍,篤篤的鞋聲跟音樂里的鼓點一樣,聽上去讓人心里感覺真舒坦。領導使勁吸了下鼻子,仿佛那空氣里有一種什么芳香。
眼下是六月份,正是生產(chǎn)淡季。工人們放假在家,公司里只有少數(shù)的`幾個人晃來晃去,做點檢修機械收拾衛(wèi)生歸置倉庫之類的零散活。
小麗于是就有機會活躍在公司的每一個空間了。時間長了,連老方也會說,小麗,去燒一壺開水過來,領導他們打麻將沒有茶水了。小麗就接過水壺,去廚房燒水。
任勞任怨的小麗很快就得到了大伙共同的喜愛。
這本是私企,事又多又小又雜。跟家里似的,很多工作就象家里的家務活,你要不干也沒有什么,要是去做,只要不閉眼,肯定能找出事來做。
領導的房間過去都是老板娘來親自收拾的。小麗來了之后,老板娘再來收拾房間的時候就喊小麗來幫忙,跟她一起擦玻璃,洗窗簾。久而久之,領導也習慣了喊小麗。好像忘了小麗是公司的職員,就好像小麗是他們自己的家庭成員了一樣。
領導的朋友們又要來打牌了。領導拿著麻將在走廊里喊小麗,快去廚房里要點洗潔精把這個麻將洗一洗,這麻將抓著都粘手了。小麗緊忙放下手里的活,到下面廚房找洗潔精洗麻將去了。
這一天,天不太好,和男朋友吵架之后小麗的心情也不太好。屋里發(fā)暗,小麗手里的活堆得多,忙得沒時間抬頭,領導推開門,小麗,我報紙呢?小麗抬頭看看領導,愣怔了一下,往外看了看,天那么陰,那云彩好像趕了很遠的路,累得疲憊不堪爬不上天空了,直接蓋著地皮。她跟領導說,今天的事太多了,我沒時間出去了。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
領導嗯了一聲,回自己房間了。
伶俐的小麗有好幾天沒來公司上班了。連來跟領導來打麻將的朋友們也感覺缺了什么,咦,他們問領導,你那個小丫頭呢?
領導說,有孩子了,回家歇小產(chǎn)。說完,又搖了搖頭。這年頭,這些女孩子······打麻將的幾個人于是嘖嘖搖頭,共同感嘆如今世風日下,女孩子們的私生活個個堪憂。
歇過小產(chǎn)之后,小麗再沒來公司上班。這個小公司也沒有什么改變,仿佛小麗來與不來,跟它一點關系也沒有。
只是,領導,每天又親自下樓來報箱取報紙了。
他依然愛看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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