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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棄抒情散文
蒼黃的天,一道厚沉沉的宮墻,陌生了也冷了。庭樹上猶然搖曳著凌亂細(xì)碎的葉子,卻半是焦枯了。一只烏鴉一轉(zhuǎn)身,從枝頭直扎入邈遠(yuǎn)的天空,只留下一聲凌厲的慘啼。如姬斜倚著欄桿,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剛剛信陵君來過,私下里同她談了約兩盞茶的工夫,他訴說著一個抗秦救趙的大計劃,顯然,這是有違王命的?墒牵辉诤,他要軍隊,就必須讓如姬來竊取大王臥室的虎符,轉(zhuǎn)眼間,一個纖弱的女子全然成了計劃的關(guān)鍵。
如姬慢慢地踱進(jìn)屋子來,在銅鏡里,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臉,竟是慘白的。同信陵君談話時,她努力保持著鎮(zhèn)靜與殷勤,而此時的她感到非常疲憊,還有一種仿佛剛從噩夢中醒來的余悸,全身都要僵硬了。她覺得一道寒霜閃閃的劍鋒,正貼進(jìn)她的心臟。
竊符談何容易,一旦敗露就必死無疑。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足以調(diào)動千軍萬馬的虎符的所在,然而,越過雷池之后呢?她禁不住緊了緊自己的領(lǐng)口和袖口,害怕自己的靈魂會突然飛出錦繡的華服。
她端詳著鏡中的自己,集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年輕自己!她記得那樣一個晚宴,芳馥的酒氣,酣醉的月亮。魏王乜斜著眼,別有意味地說:“寡人的眾多妃嬪中,你可是最有福的啊!”內(nèi)侍婢子們的眼神也愈發(fā)恭順了……冰雪聰明的如姬,焉能嗅不出其中的味道,莫不是要冊立她為后了吧。倘若竊符,豈不是要舍棄這半生榮華?只怕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能保全……如姬啊,你能無悔嗎?
一陣涼風(fēng)悠悠溜了進(jìn)來,她的頭腦里開始清晰了:信陵君為父報仇,祭慰亡靈,于己有鴻恩大德,沒齒難忘;趙魏二國唇齒相依,一旦秦伐得手,魏國也必危在旦夕,大廈將傾于國,自己不能做妖艷誤國的褒姒、妲己……為了成全自己皎月一般的靈魂,她必須學(xué)會舍棄,舍棄唾手可得的`榮耀,舍棄令人艷羨的富貴,乃至生命……
終于,她不聲不響地走進(jìn)了大王的寢宮,當(dāng)她拿到那枚沉甸甸的虎符時,兩行清淚劃過……
舍棄是一種美麗的犧牲,或許錯過的是他人眼里的寶藏,然而靈魂卻能傲然矗立。舍棄的影集里,有一個窈窕的倩影,她的名字,叫如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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