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愛情心情散文

　　每次讀到報刊上有關(guān)情感的文字，心里就有“應(yīng)該為她寫點兒什么”的沖動。自己一直靠寫而活，卻沒有為她寫過東西。她的確不算我的什么，以前記憶的潮水退得真干凈，即使翻遍滿地一卵一石她也沒有出現(xiàn)過。近一段時間以來，卻總想起她，想起那一種可能得到的一愛一情。

　　時間往前推，回到六年前。那一年的夏天，我高考落榜回到家中呆著。沒有太多的愁苦，那時的我已經(jīng)疏離課堂而決意在文學(xué)上一決勝負(fù)了，所以我的頭還是昂著的，而沒有預(yù)見到以后綿綿的苦難。當(dāng)時我是一個身在農(nóng)村心理卻有些古怪的人，以至于有人給我說親時，我竟哭笑不得：我是誰呀，心比天高、情比海深，在學(xué)校時諸多情愫就已嘗盡。說白了，給一個詩人說媒，無異于懷疑一位村姑會不會穿針眼兒那樣可笑。

　　我卻答應(yīng)去見她。提親的是一個長輩，任你是詩人也不能一推二六五，村人會說你拿豆包不當(dāng)干糧。還有母親，她同其他母親一樣，非常愿意去看看，所以冷笑也罷，像蒙受什么恥辱也罷，得去。當(dāng)時我還有一個不好的想法：花一兩個小時去和一個姑一娘一聊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上初中時與我的老友前后桌，老友對她印象還可以，說她挺白的，但有點兒倔。

　　那個下午還是給我留下了一點兒印象。天很藍(lán)，太一陽一很高。我穿了一件嶄新的白襯衫，與母親、媒人一人騎一輛自行車。這樣的裝束與母親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使人一看便心知肚明，一位大嬸攔住問：“去相親吧？看這當(dāng)一娘一的樂得！”

　　到了，進(jìn)了一間屋，見她垂著頭坐在炕沿上。說了兩句，其他人就到別的'屋去了，只剩下我們倆。我倒沒什么，侃，多年的閱讀已經(jīng)使我動輒滔一滔一不一絕了。她不說，只是聽，偶爾抿嘴兒笑一下。她低著頭，脖子很白，其他的卻沒看清——我的近視已過三百度了，母親為了掩飾我的缺陷，臨出門時硬叫我把眼鏡摘下放在家里。究其根源還是沒戴眼鏡的過錯。我倆一呆就是兩個鐘頭，我倒沒什么，同異一性一朋友聊起來還沒完呢，甭說相親了。但媒人卻很驚訝：一談倆鐘頭，很合得來呀！回去問我怎么樣，我如實回答，沒看清楚，不妨再見一次。于是又見了一次。沒幾天，村里傳出話來，說我們倆要成了。

　　哪兒跟哪兒呀，見兩回面兒就結(jié)婚，那這婚還結(jié)得清嗎？其實她真的不算我的什么，不是不尊重，而是沒到那個地步。我的心在遠(yuǎn)處，在不是現(xiàn)在和此地的遠(yuǎn)處。我的戀人應(yīng)是笑如銀鈴、哭似黃鸝（黃鸝怎么哭？）的女孩，雖然我還不知她長什么樣子、身在何方。

　　我很快就在路上了，逐漸地遠(yuǎn)離了生養(yǎng)我的那個村莊。如今，作為一個可一愛一女嬰的爸爸，我回首我的情路，莫不是坎坷復(fù)坎坷，自視甚高而又先天營養(yǎng)不足，我所中意的女孩，都是被我的赤誠打動后，又鳧著我的淚水游走。有幾次身心疲憊地回到家里，姥姥問三問四后說：“你見過的那個閨女，現(xiàn)在還沒嫁人呢，說就愿意你。”

　　——怎么可能呢？即便是，我又怎能跌回原處？

　　現(xiàn)在卻有為她寫點兒什么的沖動了。我想，如果念頭一錯的話，我們會在一起，干活兒、吵架，我會在大一姨子的嗔怪中、小舅子的怒視下乞求她破涕為笑，然后再和老丈人喝上半斤八兩。我干著那些力氣活兒，她白皙的手也變得粗糙——這不是一種幸福嗎？我的那些鄉(xiāng)下朋友就身在其中。而現(xiàn)在，日出暮歸、男耕女織只是我們這些所謂詩人在書桌前的惺惺作態(tài)，在不知麥子綠、桃花開的城市里活著，沖著蠅頭小利雙眸放光；審視自己千回百轉(zhuǎn)后所擁有的，就真質(zhì)疑自己這些年的追求。我曾執(zhí)拗地想，我的戀人應(yīng)是笑如銀鈴、哭似黃鸝的女孩。自己舊作里倒有幾句比較適合她：

　　我的舊時相識/被山隔被水擋在時光的河流上/漂遠(yuǎn)/我以逮到麻雀的多少計算自己的成熟/你卻用深沉的目光遙測著彼此的間隔。

　　就是這幾句，也是寫給一個毅然離我遠(yuǎn)去的女孩，而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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