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家園一樣情經(jīng)典散文

　　十一月下旬，福建省楹聯(lián)學會在永定縣賓館隆重舉行年會。會后，永定縣委宣傳部、縣文聯(lián)領導帶領全體與會人員參觀了當?shù)刂饕�的客家土樓群�?/p>

　　永定土樓，我早有耳聞，十年前就收到初溪土樓群的彩圖。那時我只是簡單地猜想：土樓保溫又保安，住在里面的人一定也是自我封閉的吧�！翱图彝翗蔷偷厝〔�，節(jié)材防腐，冬暖夏涼，住戶互通有無，便于家族聚居，更有良好的防御功能。”一邊聽著主人的介紹，一邊翻閱《記者眼中的福建土樓》，我的眼前又飄蕩著十年前的那張彩圖，心里更增添了對土樓人的幾分好奇。

　　走近集慶樓，映入眼簾的是樓內(nèi)有樓，環(huán)環(huán)相容；廊上有廊，環(huán)環(huán)相疊，直至最高一層碧瓦圓環(huán)嵌入云空與天相接。圓環(huán)的中心是個廳堂，可供家族首領議事，族人舉辦婚喪大事，在此能夠環(huán)顧全樓，明察內(nèi)情。更有它的深刻的文化內(nèi)涵，歷代皇宮的主體建筑都高高在上，威視四方王土，廣行天子之道，鞭笞九州之民；而客家是深居山中的鄉(xiāng)民，打開大門要千里遠行，而內(nèi)心卻永遠升騰著一種希望。這希望有如層層遞升的圓樓，盤旋而上，直逼天門。

　　從集慶樓出來，一位徐家女店主招呼喝茶。她的茶軒不大，三面通風，中間一尊用老樹根鑿成的茶桌，四周幾把藤椅，茶具是現(xiàn)代的。在喝茶的閑聊中，我突然想起了法國南部的卡爾卡松古城堡。傳說在查理大帝圍困城堡達五年之時，有位卡爾卡斯夫人搜集了這座城堡中僅存的一些糧食，喂飽一頭大豬，然后把這頭大豬拋過壁壘，豬落地后肚腸破裂，糧食撒了滿地。查理大帝的軍隊感到十分驚異要求談判，而卡爾卡斯夫人卻報之以勝利的喇叭聲。于是我問：“歷經(jīng)六百年的集慶樓，被匪寇圍攻過嗎？”“沒聽說。”她一邊給我續(xù)茶，一邊答道。“集居這樣一座大圓樓，你們年輕女性平時說笑是否會受到很大的限制？”“你說那些花白胡子的老人啊，他們的命運沒有我們好。他們牙好的時候，沒有豆子吃，豆子多了，卻咬不動了。我們卻不同，有人吹胡子瞪眼睛時，我們不懂得說笑；待我們喜歡說笑了，卻沒人管了�！彼�說著，自己也笑了。“女人裹腳嗎？”“自己沒看到，過去應該有吧�！备鎰e時，這位店主說什么也不收我們的茶水費。她說，這幾顆花生、紅棗、幾片茶葉都是自家產(chǎn)的。

　　與集慶樓峙立半山腰上不同，福成樓背倚小山，悠閑地坐落在河邊的平地上。門聯(lián)赫然寫著：“振綱立紀，成德達材�！眱�(nèi)環(huán)樓門是：“干國家事，讀圣賢書�！贝箝T口兩棵梅子，長枝疏朗，面迎一個廣闊的場地，場外成千上萬的竹子隨風起舞�！伴T對千根竹，此地不俗�！币晃划惖乩险呙摽诙�出。走進振成樓，它的格局和早建五百年的集慶樓相似，但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更精致，上樓木梯子少，每層環(huán)廊都更整齊，尤其是中心廳堂高大敞亮，給參觀者以后來者居上之感。七米多高的廳堂上有許多對聯(lián)，如“從來人品恭能壽，自古文章正乃奇”。廳柱上鐫刻著嵌字聯(lián)：“振乃家聲好就孝弟一邊做去，成些事業(yè)端從勤儉二字得來�！甭�(lián)句里都滲透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人立身處世的圭皋。

　　時近正午，游客越來越多，庭院里，廊道上，到處都有人拍照。我回到門外，問一個包頭巾的當?shù)啬贻p照相女郎：“遠處山峰與天相接，如波浪起伏，可有仙蹤異名？”“就叫筆架山，沒有聽說什么奇蹤勝跡�！薄罢癯蓸窃摮雎浜芏嗳瞬虐�？”“我也說不清，大概有七八十個大學生。據(jù)說教授，博士也有十幾二十個�！痹捓锿嘎吨�些許自豪。

　　匆匆坐上出村的觀光車，我忍不住回望那個包頭巾的攝影師在頻頻揮舞玉手，忍不住回望那高大的振成樓，回望樓前那片美麗的小竹林……

　　下午，我們轉(zhuǎn)到湖坑參觀被譽為“土樓公主”的振福樓。振福樓坐落在流水潺潺的小溪旁，是一座單體圓樓。正樓大門，有一副嵌名聯(lián)：“振興有慶瞻輪煥，福履同綏頌熾昌�！闭窀�樓在永定土樓中比較洋氣，據(jù)宣傳部領導介紹，那對纏花鐵門的鑄鐵花格門扇是一百年前從千里迢迢的南洋運來的。土樓的.內(nèi)環(huán)為磚木結(jié)構(gòu)，樓上是穿斗，抬梁混合式木構(gòu)架頂起的兩面坡瓦屋頂。土樓中最重要的建筑——祖堂就在內(nèi)環(huán)北面，廳堂前后矗立著西式花崗石圓柱，雕梁畫棟，尤顯富貴之氣。

　　從振福樓出來，幾位聯(lián)家在門廳外辯論前賢的一幅題詞，有的說是錯字，有的說是異體，有的說是書家之格，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聲調(diào)卻有點高。時序雖行冬令，陽光下卻不時有人擦著額頭的汗珠子。留著長發(fā)的秘書長封崇長站在旁邊看了看，一臉從容，沒有插嘴，一轉(zhuǎn)身蹲下來，脫掉鞋襪，快步走下臺階，清水沖洗著他的白白的腳，他仰天高喊起來。這時，包括那些雄辯者所有的人都俯視溪流清水，他們的高見也許都被流水帶出清溪，帶到遙遠的地方。過了好久，才有人對著河里喊：“蜂蜜（封秘）來首詩！”“蜂蜜來支歌！”

　　上游一百米處有座木構(gòu)廊橋，半數(shù)以上的人都過橋繞對岸回來，我也坐在橋廊上背對振福樓留了影。回到縣里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回放著相機里的幾張小照，青山秀水中或圓或方的土樓，樓前路上男女老少的淳樸笑臉，仿佛傳遞著世世代代永定人生活圓滿周正的氣息。

　　五年過去了。摩云的土樓群，樓前的清溪，古樸的廊橋，旅游景區(qū)熱情而又真誠的商販身影，一直留在我的腦子里。永定人勤儉和善，熱情大方。幾乎每到一處都能喝到香茶，吃到泡梨，甚或花生、橘子等，這是其他旅游景區(qū)所不曾有的。游永定，欣賞的是別樣的客家土樓，感受的卻是家一般的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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