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一直都在散文
那一刻,你忘或者不忘,相遇就在那里,不偏不倚。那一日,你想或者不想,相識就在那里,不深不淺。那一月,你戀或者不戀,相知就在那里,不多不少。那一年,你愛或者不愛,相伴就在那里,不離不棄。那一生,你放或者不放,相離就在那里,不變不改。這一世,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我要在你心里,揮之不去
初識。
那一世,你,是不染塵埃的佛陀。我,是佛前一盞長明燈。我無眼無耳無口無心,我看不到世間疾苦,聽不到梵音冥冥,道不出無上智慧,參不透往事紅塵。但,我能看到你日日在佛前打坐,我能聽到你低低的嘆息,我能陪你一同誦經(jīng),我知道你心事重重。那一日,你一人久坐不起,三千微塵里,你只對我流了淚。只一滴,就滴進我心里。我的世界黑暗了。我便不再是一盞燈。而你,滅了萬年長明燈的你也被打入了輪回。
佛問你,為何你能滅了心湖如鏡的長明燈?你問佛,心湖如鏡如何能體悟世界百態(tài)?于是,你真的下了三界,來體悟六丈紅塵。但我們還能否相遇?
輪回。
那一世,你,是在世間苦行的僧侶。我,是一只北方孤寂的狼。那一日,我已經(jīng)在白雪皚皚中久行甚遠,但依舊沒看到獵物的蹤跡。我知道,我快餓死了。在寒風(fēng)中,我倒地不起?蛇@時,風(fēng)靜了,雪停了。我在模糊中好像看到了你。再醒來時是在一個溫暖的山洞,火光明亮,我卻沒感到半絲恐懼。我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毛,覺得力氣回復(fù)了許多,肚子也鼓鼓的。鼻尖敏銳的嗅到身后傳來的血腥味,我驚了?梢换厣砭涂吹搅诵θ绱猴L(fēng)的你,還有你的被染紅半截的袈裟和你的斷臂。那一刻,本無心的我流了一滴淚,算是還給了上一世的你。我立起耳朵,聽到了同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知道,他們也餓壞了,他們也聞到了這香甜的血腥氣。我從火堆上躍了過去,只身傲立,用身體擋住洞口的寒風(fēng),擋住同伴的襲擊。我英勇無比,以一敵五,將同伴的尸體踏在腳下,我的血混著同伴的血一同流出蜿蜒的小河,心跳即將停止?删驮陂]眼的瞬間,我看到你誦經(jīng)超度,還有你憐惜的眼神。從此,靈魂便有了個缺口,讓我生世的輪回都有遺憾。
那一世,你,是家道敗落的白面小生。我,是寒寺中一株白梅。那一日,你走投無路,在寺院借住,自書自畫換些銀兩維持生計。那一刻,你行走寺中,就在后山峰巒疊嶂外,看到了偶立一隅的我。你的眼中有了欣賞和嘆息。那一月,你日日與我相對而坐,為我寫詩作畫,在我枝下彈琴自奕。漸漸的,我便看不到其它,只能見到白雪中一襲青衫的你。我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繼續(xù)下去,可是,那一日,小姐來寺祈福,見到俊美不凡的你。那一月,你們在樹下對坐,追逐,嬉戲。那一年,你們在這里牽手定情,你摘下我枝頭一朵白梅,你說,她好似這梅花般美麗。再就是你們在我樹下?lián)砦,一起系白綾在我枝頭,自縊。送走了你們,住持來到我跟前,撫摸我蒼老的樹干。他說,他是佛。他說,他能看出我對你有情。他說,他懂了為什么長明燈會滅。他說,可惜,我們卻是有緣無分。接著,在我腳邊架柴,點火。佛說:“這一世,我讓你為人,你們會如何,就看你造化了!
我暗自好笑,因為我看到你死前深情望著的是我,我看到你死前流給我的一滴淚。
那一世,你,是武將之后。我,是大家閨秀。郎才女貌,門當(dāng)戶對,指腹為婚。
那一日,我在后花園蕩秋千,你騎馬自墻外經(jīng)過。我回眸,一抹緋霞上臉。你愕然,驚艷留于眉間。那一月,我總是翻墻而過,被你抱上馬背,馬踏飛花堤沿,驚起水花鷗鷺無限。我裙角飛揚,你英姿颯爽,我們的笑聲化開了春天的風(fēng)。那一日,我被你從花轎中扶起,走上紅毯,接受他人審視、贊嘆的目光。那一月,我們在眼神中細數(shù)心事,我們在琴簫聲中聆聽心靈和鳴。我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繼續(xù)下去,雖然,我是個啞巴。我本以為,我們這一世和你有緣有份,你也會記得那一滴淚,記得生生世世的一切。我本以為,你會一直把我當(dāng)成珍寶
那一日,你出征歸來,英氣逼人,皇帝賞識,下詔聘你為駙馬。
那一日,你大婚,我卻高興的為你忙東忙西,因為我知道,你只疼我。因為我知道,皇帝之命不可違。那一月,你搬進宮里,我日日獨守空房,寂寞卻不孤獨,因為知道你心里有我。那一年,你備受賞識,獨斷專權(quán)。那一日,你和公主出雙入對來我面前,賜我休書一封,讓我無地自容。因為我知道你心里沒有我了,可我心里有你。那一月,你闖下逆天大禍,隨時人頭不保。那一日,我雖口不能言,卻一切看在心里,默然承擔(dān)了所有罪責(zé)。那一月,街頭巷尾人人議論一個妒而生恨,心懷不軌的女人。那一日,人們因惡女被處死而歡呼,可是只有你落了淚。那一月,宮中再也沒有了駙馬的身影。那一年,你落發(fā),虔誠侍奉佛祖近前。
佛說,你已經(jīng)體悟世間百態(tài),但可曾參悟出六丈紅塵?你說,你愿以后永伴佛前,只為再一世為人了此塵緣。
這一世,你,是個含蓄內(nèi)斂的男孩。我,是個活潑樂天的女孩。這一世在二十一世紀(jì)。我們都在同一個城市長大,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xué)。緣起二十歲。
那一日,在火車上,我們因為夙世的累緣,再次相見。
我穿著喜歡的格襯衫,你穿著寬松的牛仔褲。本來我是約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一起返校,誰知道他帶著你這個累贅。誰又知道,他把我們都當(dāng)成累贅,自己跑掉了。就這樣,我們擠在一起坐車。就這樣,在我說肚子餓的.時候,你送了一罐八寶粥給我,讓我小小的感動了一下。就這樣,我在車上織著圍脖,你給我纏著毛線。就這樣,我跟對面的校友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你卻一聲也沒有,默默的坐著。就這樣,下車你給我拎了裝了很多罐頭,沉得要死的皮箱。就這樣,我覺得抱歉就請你吃飯。就這樣,我手機欠費了,就用了你的手機。就這樣,我為了表示感謝就留了你的手機號。就這樣,我回到學(xué)校就給你打了電話。就這樣,你說你接到電話覺得很溫暖。就這樣,我們緩緩的墜入了我們緣分的怪圈。
那一刻,我們十指緊扣,我默默的聽著你愛的箴言。那一日,我們交換了童年的故事,你說會照顧我,永世不變。那一月,我們吵吵鬧鬧,了解了彼此的習(xí)慣。那一年,我們磕磕絆絆,卻再也剪不斷彼此的依戀。你說,這一世,你會把虧欠我的眼淚,一并的歸還。
也許,某一天,佛會來問我,還是否要繼續(xù)當(dāng)一盞長明燈,我會告訴他,會,只要有那個肯在我心里滴淚的人在。
也許,某一天,佛會來問他,是否參悟了六丈紅塵,他會告訴他,否,因為愛沒有盡頭。紅塵茫茫,無界無邊。
也許,某一天,佛會偷偷的笑,笑他當(dāng)初變成了群狼,變成了住持,變成了皇帝,變成了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
也許,飛過那前塵倥傯的異彩流光,我看到了什么是愛,我找到了哪個是你。
佛說,我有了心。佛說,他懂了六丈紅塵。
我說,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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