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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布鞋的隨筆散文
在我的木箱里,有一個白布包兒,里面是雙黑禮服呢面兒的布鞋。許多年來,我從不曾觸動過它,不曾觸動它,是因為不愿意觸動一樁心事……
上個世紀60年代末,在那個激情的年代里,我和成千上萬的知識青年及部隊官兵一樣,從祖國各地來到了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兵團,那年我剛好20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據(jù)老知青說:我們報到的前兩個月,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兵團剛剛宣布正式成立。兵團僅接收國營農(nóng)、牧、漁場就有九十多個,合編成了五個師、三個獨立團,而奮斗在這軍墾之地的至少有二三十萬人口。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北大荒,這個讓人充滿遐想的名字意味著什么,當我駐足在一望無際的黑土地時,我知道了北大荒即是:寒冷、荒蕪、貧窮,但深邃而廣袤,也真正感受到了臨來時學校動員的那樣: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一周后,我們女知青個個是一身軍裝,齊耳短發(fā),儼然是個女兵的樣子。
我在那兒的工作是隨著一個趕馬車的農(nóng)村人往地里送飯,久而久之也認識了他的妻子,那個約有三十多歲的農(nóng)家婦女。聽他的妻子說,他們的老家原本在河北,平時地就少,加上鬧饑荒,日子特別難過,當時他們剛有了女兒大毛。聽說黑龍江地多,能比河北強,三口之家,一個挑子,挑起了全部家當,一路北上,最后落戶在了軍墾農(nóng)場,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移民。到這兒后才知道,土地雖然廣袤,但開墾出的好地,都屬于集體的。她只好和丈夫一起在離軍墾地很遠的荒甸子里,開出了自己的三畝家園。每當夏天來時,家與地之間的那條小河就會暴漲,夫妻倆得繞道走兩個多小時,才能到地里干活。到這兒后,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苦難的生活導致,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相繼患上了嚴重的心臟病和肺結(jié)核。那時候醫(yī)療條件還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先進,這兩種病得上了,就總要反反復復地住院出院,很折磨人。
到這兒后,又生下了兩個女孩兒,農(nóng)活的艱難,使他們充滿了對男孩兒的企盼,所以把兩個女孩兒,依次叫了二弟、三弟。大毛的衣服是撿農(nóng)場其他孩子穿剩的,然后再由二弟、三弟依次撿下去穿,等穿在三弟身上時,你已無法分辨哪種顏色是這件衣服最初的本色了。
這個女人手非常巧,她會剪一手特別漂亮的'窗花兒。每逢年節(jié),遠離家鄉(xiāng)的年輕人為了烘托氣氛,喜歡挨個窗戶、門貼對聯(lián),這就少不了那些圖案各異、精彩紛呈的窗花兒的點綴。她剪出的窗花兒,有的是個胖娃娃抱著魚,有的是大姑娘手拿著針線納鞋底兒,還有的是幾個年輕人扭著大秧歌兒。美得我們每貼上一個新的窗花兒,就會模仿著上面的圖案,跳躍上一陣子。她還會用小巧的勾針勾出很多漂亮的簾。這些簾掛在窗戶上、門上,鋪在桌上,甚至是苫在枕頭上,套在壺蓋上,特別好看。小巧精致的藝術(shù)品,使一貧如洗的家充滿了溫馨。
由于身體的緣故,她已經(jīng)很難下地干活了。她每天就坐在院子里,除了給幾個弟納鞋、縫補衣裳外,余下的時間就剪窗花兒和勾各種圖案的簾。窗花兒留到年節(jié)時,送給左右鄰居和兵團戰(zhàn)士。
她發(fā)病越來越頻繁,每次都是我和她愛人一起趕著馬車把她送到公社醫(yī)院。
一個暴風雪天,她的愛人不在家去了公社。我正巧趕上她心臟病犯了,當時她的臉都憋青了,大口地捯著氣兒。我來不及回營部叫人,就只好一個人套上馬車,上面鋪上草,把她用大被一裹,就上路了。在離公社醫(yī)院還有一里多地時,車陷進了溝里。我和一個路過的陌生人,各抬著被的倆邊兒,像抬擔架一樣把她抬到了醫(yī)院……再后來,我回城探家時,每次都把侄子、侄女的衣裳給幾個弟帶來穿。
一天晚上,外面正飄著細沙似的雪,她突然來到我們兵團。水銀燈下,她顫抖著雙手,從腋下夾著的布包兒里拿出一雙棉布鞋來,她說:“留下吧,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
“這怎么行,我們兵團戰(zhàn)士是不準要群眾東西的。”
說這話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很高大。她什么也不說,好像懷揣了使命一樣,把鞋一個勁兒地往我手里塞。當我執(zhí)意拒絕時,她的眼淚竟一下子涌了出來:
你就不能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嗎?我欠你的情!”
她說得那么凝重,那么悲切,以至于看她挾著那雙鞋,完全隱沒在雪夜時,我還呆呆地站在水銀燈下,雪花落滿了我的全身。作為兵團戰(zhàn)士,我覺得我做了一件應該做的事兒。
后來我到團部參加三個月的培訓;貋淼哪翘焱砩希桥说膼廴四弥请p棉鞋來找我,哽咽著對我說:
“她死了,你不收,她帶不走啊!
返城后,那個充滿激情的年代,那段寒氣逼人風雪呼號的歲月,那片一望無際黑黑的土地,那個整整一代年輕人歡歌起舞的青春時光和兵團的一切,已遠離了我的生活,包括那時候我們所穿的軍衣、大頭鞋,還有家書,也都退出了我生活的舞臺,作為一段悲壯的歷史,已封存在我心靈的檔案。因為時代的久遠,很多事情偶爾想起時,甚至會有一種似夢非夢的感覺。
但是這雙布鞋,我把它作為那個年代給我留下的最珍貴的禮物珍藏了起來,隨著年代越久,它給了我越深的體會。那是一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一個病中的女人用自己微薄之力,想報答她感恩的人,唯一所能采取的方式,我卻拒絕了她。
事實上,這雙布鞋不僅承載了一個沉重的故事,而且還映襯出一個時代的縮影。事隔多年,我認真地反思,那種幾乎不近人情的做法,與當今社會越刮越烈的送禮風、人情風相比,應該說都是對人性和人情的一種扭曲。而這一切,往往要經(jīng)歷很多年代,甚至很多挫折,人們才會大徹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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