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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愛情走失以后,生活就只剩下面包的散文
當(dāng)愛情走失的時候，生活就只剩下面包
“牛奶會有的，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早期蘇聯(lián)電影《列寧在1918》中瓦希里對妻子說的一句話，不辭辛苦來到中國，到最后演變成小青年們戀愛時常說的“面包會有的，愛情也會有的”。
當(dāng)年，一窮二白的小茍追求貌美如花的小徐時就是這樣對小徐說的。
誰說愛情不可以當(dāng)飯吃？擁有愛情的小茍小徐，不論是小米稀飯，還是窩窩頭蘸醬，照樣吃的'香甜。
這個國慶節(jié)，不要說與最近幾年的其他節(jié)日，就是所有日子，也沒有什么不同。徐大媽一大早六點起床，慢條斯理的梳洗打扮，然后花費兩元錢，乘坐早班車來到五里開外的市中心人民廣場，這個當(dāng)年和小茍周末不上班時常來浪漫的地方，緬懷以往。
結(jié)婚時期，計劃生育正抓得如火如荼轟轟烈烈。根正苗紅熱愛祖國的小兩口積極響應(yīng)國家號召，生了獨子立馬去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
當(dāng)年戀愛時廣場里的那株拇指粗的廣玉蘭，如今已經(jīng)長成兩人合抱，樹冠罩地直徑達(dá)數(shù)十米，周圍圍著大理石圍欄，樹身旁莊重豎立著一塊嚴(yán)肅的木牌，上書：中文學(xué)名：廣玉蘭；拉丁學(xué)字：Magnolia grandiflora Linn；別稱：荷花玉蘭；界：植物界；門：被子植物門；綱：雙子葉植物綱；亞綱：木蘭亞綱；目：木欄目；科：木蘭科；屬：木蘭屬；亞屬：木蘭亞屬；種：廣玉蘭；族：木蘭族；二名法：Magnolia grandiflora；分布區(qū)域：南美洲，北美洲，中國；樹齡：50年。
50年啊，兒子再過兩年都50了。徐大媽默默想起自己和小茍不知多少次偎依在小樹下的時光。
有一年，不懂事的兒子要要樹上的花兒，小兩口幾乎動了做采花大盜的心思，終歸還是忍住，然而兒子卻不依不饒，小茍第一次動粗打了兒子，倔強(qiáng)的兒子居然毫不猶豫絕不嘴軟的在小茍手脖子上咬了一口，鮮血只淌。
徐大媽動手打開攜帶的小包，掏出錢包，那里面夾著一張自己、小茍、小小茍的合影。那一年兒子三歲，小茍死乞白賴接來借來廠里的相機(jī)，專門在人民廣場拍些照片，其中就有現(xiàn)在自己手里我的這張廣玉蘭樹下的合影。一家人口規(guī)規(guī)矩矩立正站姿，不茍言笑十分嚴(yán)肅。小小茍黃軍裝黃軍帽手工粗布鞋，胖乎乎敦厚可愛。
徐大媽端坐在大理石圍欄上，一坐半天。幾個熟相的同齡人也沒什么神深交，見面微微頷首算是打個招呼之后就不在言語。這個歲數(shù)的老女人老男人，波瀾不驚滿臉皺紋之下誰個不是深埋著說不完的故事數(shù)不盡的過往？
廣場里的老人，吹拉彈唱是一撥、打牌下棋是一撥、逗鳥遛狗是一撥、廣場舞健身操是一撥、來回信步是一撥，還有一撥就是和自己一樣，在自己常坐的地兒一坐半天一天，一言不發(fā)，又不憨又不傻的，誰知道各自腦海心底里在折騰些什么？
兒子慢慢長大，讀書、工作、結(jié)婚、生娃，娃再讀書、工作、結(jié)婚、生娃。盡管平淡無奇倒也平安無事。尋常百姓的一生不盡如此么！
中午了，推著手推車賣烤小面包的生意人準(zhǔn)時轉(zhuǎn)悠到徐大媽跟前，一個掏錢、一個遞過小面包，默契的不用說話。
就著自帶的白開水，徐大媽一口面包一口水的吃起午餐。近在咫尺的繁華喧鬧，壓根沒有屬于過自己。
旁邊小兩口吵架，明早起床準(zhǔn)又和好，下個禮拜絕對還來；遠(yuǎn)處倆小孩斗嘴，不出三分鐘就會忘掉，立馬繼續(xù)玩耍；馬路上有車擦碰扯皮，自然會有結(jié)局；那個老風(fēng)流鬼老不正經(jīng)與別人勾三搭四，他老伴充耳不聞，只叫他衣兜里沒有一個子兒可以支配，看你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這個女瘋子又在胡言論語叫罵不已；還有一個小傻瓜總在人堆里鉆來鉆去撿別人吃剩丟棄的東西。
這些事兒整日里輪番上演，徐大媽盡收眼底，不用買票，四處都是戲文，人人都是戲精。自己不就是孫子嘴里最典型的吃瓜群眾又是什么？群眾也是演員，俗稱群員，是戲文里絕對不能少也少不了的重要角色。誰個見過沒有配角沒有觀眾的戲文，既沒有配角，也沒有觀眾的戲文，還能叫戲文？！
當(dāng)年的小茍后來的老茍，夜半里起床如廁，說暈倒就暈倒了，暈倒就再也沒有醒來。等自己驚慌失措的張羅到醫(yī)院，等兒孫們珊珊遲來，老茍一個字兒也沒有留下就留下她這個老物件徹底撒手西去。
兒孫不是不孝，怎么說呢，就那樣吧、順大流。不都差不多那樣嗎？兒子有兒子的親戚朋友工作生活圈子，孫子有孫子的親戚朋友工作生活圈子。
不知啥時候，吃吃不到一起去，穿穿不到一起去，說說不到一起去，玩玩不到一起去。平常也就隔三差五打個電話噓寒問暖，怎么著都類似例行公事。都還要做事生活呀，總不能天天盡守著你過活。
早幾年逢年過節(jié)，還能團(tuán)團(tuán)聚聚，后來一年就難得聚齊一次。這個國慶，兒子去老丈人家，孫子去自駕車七日游，自己么照舊來人民廣場看戲懷古。
打?qū)γ孥橎侵邅硪粚ρ凵睦戏蚶掀蓿齑髬尣恢趺淳捅幻姘艘幌�。連續(xù)兩口水下去，只覺得那團(tuán)面包硬生生沿著食道往下掙扎，墜的胸腔一陣生疼難受。
過去，生活里有面包，也有愛情；如今，老茍走了，生活里就只剩下面包；現(xiàn)在，難道連面包也要與自己過不去么？
有一頭小飛蛾一頭撞進(jìn)依舊美麗不減當(dāng)年的眼底，徐大媽趕緊騰出手來抹眼睛，眼本對生、根底相通，傷此及彼，頓時老淚雙涌，難以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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