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往事經(jīng)典散文
題記:那些總被我們認為子虛烏有的事，卻在生活中真實地發(fā)生過。
一
一九七幾年的一個農(nóng)歷二月初，母親讓我去地里給豬羊割剛長出地皮的青草芽。那時候才八九歲，玩心不退的我，盡管不情愿，可還是去了。我滿地里尋找著發(fā)青的小草兒，因為季節(jié)的原因，難度是可想而知的，一個下午才割了小半籃。雖然怕母親嫌少而挨訓斥，但眼看著夕陽西下，我也只好硬著頭皮回家。
我胳膊彎挎著草籃子，走著想著，該如何應對母親的呵斥，就在這時，低頭看到我的胸前，有一只飛蛾趴在衣服上，顏色黑、灰、黃、綠、褐相間，很孱弱的樣子，這個早春季節(jié)里，也很是誘人的眼睛。我突然覺得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到家里就只有拿它擋駕了。于是一路上倍加小心，唯恐它突然飛去。
來到家里，我沒有等母親發(fā)現(xiàn)，就急忙把草籃子放在羊兒們的跟前，然后用手護著那小飛蛾，快步往屋里跑。我母親正在屋里做針線活，我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跑到母親面前，讓她看趴在我胸前衣服上的小飛蛾。這一招果然奏效。母親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沒有過問我割草多少，卻對這只飛蛾產(chǎn)生了興趣。她要求我站那里不要動，我就乖乖地站著，想母親接下來會做什么。只見她快步跑到另一個房間，用升子成了一平升的高粱，放在堂屋當門的一張小桌子上，再去用高粱桿做成的小筐子里取了一枝香。她小心翼翼而又不失恭敬地走到我身前，嘴里念叨著：“你是哪路仙家呀？是仙家就行到香上吧，我供著你老人家！”母親嘴里一邊念叨著，一邊用那枝香輕輕地靠近飛蛾，那飛蛾倒似乎心領神會，隨著我母親的引導，慢慢從我衣服上沿到了香上，還不住輕輕顫動著翅膀。
我母親畢恭畢敬地把那枝趴著飛蛾的香插進事先盛滿了高粱的升里，然后點燃了那枝香，于是我家的堂屋里升起了一縷蜿蜒而上的青煙。母親忙跪在地上，一遍遍作揖磕頭，嘴里說著保一家平安之類的話。她忙活了一陣，然后從地上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要求我不能離開家門，好好照護著這仙家。她自己就一溜小跑出了家門。我望著母親的背影，一邊慶幸自己瞞哄過關，一邊也不敢掉以輕心，面對眼前的一切，必須嚴陣以待。突然間，好像覺得自己干了一件非常神圣的大事兒。我那時真的猜不出母親出門去做什么了。盡管小腦袋使勁想，但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不大一會兒，有三四個鄰家的小腳老太太，一扭三晃地跟在我母親的身后，往我家魚貫走來。一臉的虔誠讓我頓時生畏。老太太們走到我家堂屋門里，一個個忙俯下身來，跪在泥土的地上，作揖磕頭，禱告起來。其中一個老太太，先是站起來，順手拿了一個我家里的小板凳。坐上去，然后把自己的頭發(fā)解開，披頭散發(fā)的開始抖動肩膀，開始說一些我聽不明白的胡話。我母親和另外三個老太太見狀，就急忙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這個胡言論語的老太太磕頭，嘴里說著，仙家奶奶呀，果然是你老人家來了，我們給你磕頭，你保佑我們這一方黎民平安吧！
有兩位老太太也把自己帶來的香插進盛滿高粱的那個升子里，一時間，我家的房間里煙霧繚繞起來。飛蛾在輕煙的繚繞里不時抖動著翅膀，隨著香火的燃燒，它還過一會兒就往下退一退。
那個仙家附體的老太太開始報話，她用手掩面，拖著長腔，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內(nèi)容，我母親和那三個老太太，聽一會就起勁的對著她作揖磕頭。我立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
這邊幾個老太太正在起勁頂禮膜拜，那邊卻暫時忽略了那只飛蛾仙家。疏忽中，一只黃花母雞走進堂屋當門，它抬頭望著那只翅膀在不住抖動的飛蛾，然后趁著我們都沉浸在這種拜仙氛圍中的時候，突然發(fā)力一個彈跳，從那枝香上叨走飛蛾，飛快地沖出屋門。
見此一幕，我驚訝得差點把心兒從嗓子眼吐出來�！半u、雞……”我指著沖出門外的那只母雞，驚慌失措地喊道。老太太們停止磕頭，朝門外望去，只見那只母雞，張了張嘴，一伸脖子，飛蛾成了它的晚餐美食，這場拜仙儀式，不得不在尷尬中收場……
二
小時候我的膽子很小，是上了初中后，因為家里有十三口人，做晚飯需要時間長，等吃完晚飯，同村別的孩子都早已去學校。因?qū)W校在另一村，所以晚上不得不常常一個人走夜路，這才慢慢練出了膽量�？墒怯袔状挝乙灿龅搅丝简�，好在是有驚無險。至今記憶猶新。
這其中的兩次奇遇都發(fā)生在我上初中二年級時的春天夜晚。一次是我一個人騎著破自行車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只白兔在我的前面慢慢奔跑，這樣的一只小兔，對那時的我應該比書本更有吸引力。我于是急忙跳下車來，想把它捉回家里喂養(yǎng)。我放下車子開始追趕，它卻始終在我前邊兩三米遠的地方，不快不慢地跑著，我始終追不上。后來我真是急了，就奮力往前撲過去，就在我要抓住它的時候，一只突然變成了兩只，起初，我沒有膽怯，只是感到好奇，我繼續(xù)追趕，那兩只兔子仍然在我前面不緊不慢的跑，因為追不上，它們又不跑快，情急之下，我從地上撿了一塊土坷垃，朝著那兩只兔子投過去，這時，奇特的事情出現(xiàn)了，兩只白兔變成了多只。我害怕了，再也不敢追趕，于是騎上自行車回頭向著村里拼命而逃。村里吃過晚飯在大街上閑聊的人們，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問起緣由，他們聽了我的敘述后，也感到驚訝。誰也說不清這是怎么回事兒。
屋漏偏遭連陰雨，還在我因前幾天夜晚遇到的那件事而害怕的時候，我因為吃飯晚，不得不再一次一個人走夜路。我心里想，這次遇到什么情況也不能再返回家里了，因為那天晚上無故沒有到校上晚自習，我被老師在全班進行了點名批評。
原先，我在去學校的路上有兩處心里膽怯，一是我們村北的一座破窯，老人們傳說，那里不安靜，有人夜晚經(jīng)過那里時甚至看到了怪像。二是快到學校所在的'那個村莊的路旁，埋了一個上吊的女人�？墒�，現(xiàn)在又加了一處我發(fā)現(xiàn)兔子的地方。這個晚上，當我經(jīng)過破窯和捉兔子的地方時，發(fā)梢竟然豎了起來，但走過后擔心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我心里想，終于闖過來了，再過一個關口就可以平安到校了�？删驮诖藭r，擔心的事發(fā)生了。也就是在據(jù)那個上吊女人埋身處不遠的路上，立著一個無腿的橫寬的黑色的怪物。它在路中間來回晃動，盡管我的自行車離它越來越近，可它完全沒有離開的跡象。我被眼前的一幕嚇出了一身冷汗，怎么辦，是沖過去還是選擇后退？一想起老師的要求，我也只好奮不顧身了。我于是用力猛蹬車輪，同時對著那個怪物喊話：前面的東西，你快躲開，不然我就撞你了。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我的車子到了那個怪物的跟前，正當我要撞到那個怪物的時候，才看清，原來是兩頭黑色的毛驢，他們無憂無慮地站在路中間，晃動著身子，在相互蹭癢。見我馬上就要撞到了它們，于是轉(zhuǎn)身往路邊的田野里跑開了。
三
八十年代初，我家里很窮。我那時在縣一中讀高中。因為家里花錢的門路多，父親又總是隔三差五給鄰居家里喜憂大典的事情幫忙，不能把種地的營生弄得妥當，所以一到春天，家里總是缺錢少糧。為了我能夠繼續(xù)讀書，他就不得不把院子里夠材料的樹木刨出來，用地排車拉到集市上賣掉換錢。
我讀高二那年春天的一個晚上，父親到學校里去找我，因為不知道我在哪個班級，拉著地排車在校園里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我，最后不得不在失望中離開。等到我下了晚自習，才聽說了我父親去找我的事兒，還說我父親拉著的地排車上放了一根檁條，聽說話好像喝多了酒。
聽說父親喝多了酒，我就放心不下，盡管已經(jīng)快晚上十點鐘了，我還是到寢室借了一輛同學的破自行車，沿著父親可能要走的回家的道路，在黑夜里急匆匆追趕。那時候的鄉(xiāng)間道路，全是高低不平的土路，我的自行車在黑暗中不得不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走了不到幾里路，就把我拿捏得一身汗水。后來，又走了不遠，自行車的前胎還放了炮，我不得不推著往家里趕。盡管我一路小跑，可十五里的路程，我追到村頭也沒有見到父親。我想他應該到了家里�？删驮谶@時，我突然看到村里有手電的燈光，正向著我的方向，由遠而近，緊接著就聽出了有我兩個哥哥說話的聲音，我的心一下緊張起來。怎么了？我心里想。
很快我們就碰到了一起，在手電的光亮下，我看到我的兩個哥哥和鄰居的七八個人，個個手里都提著棍棒，難道父親出了什么事？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哥哥說，父親喝多了酒，已經(jīng)到家睡了，可是地排車和檁條卻丟在了路上。我的情緒這才安定了一些。但是對于怎么會把地排車和檁條丟在路上還是心存疑惑。我路過時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呢？
哥哥對我說，父親拉著地排車，走到離我村有五里路的那個村北的路上，突然遇到一個人，那人說：喲，大哥，你喝酒了？酒味香香的，不錯呀。你一個人拉著車子挺吃力的，我給你幫幫忙吧。我父親就覺得有人給他推車子，他拉著的車子隨即變得輕快起來。他似乎還對那人說了感謝的話�？墒亲咧咧�，車子就拉不動了，回頭再看那人，卻一下不見了蹤影。慣于走黑路的父親，那時也居然害怕起來，酒醒了許多，但是怎么也拉不動車子，也不知道車子是在什么地方。最后只好放棄地排車和檁條，摸回我們的村子。
我隨著哥哥和鄰居們出了村，沿著父親回來的路反向?qū)ふ�，可是盡管找遍了我村通往那個村子的三條道路，也沒有發(fā)現(xiàn)父親拉的地排車和檁條。我們當時判斷，應該是有人趁我父親醉酒給拉走了。
找了大半個夜晚，沒有結(jié)果，正當我們準備放棄而回家的時候，在一個與道路十字交叉的溝渠口，發(fā)現(xiàn)有地排車輪子從路上下到溝渠里的痕跡。溝渠沒有水，但是渠的底部還很泥濘。我們打著手電，順著溝渠里的車輪痕跡往前找，終于，在路東三百多米的溝渠里，找到了那輛地排車和檁條。我們八九個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地排車和檁條弄到了路上。我們當時的疑問是，六十多歲的父親怎么能夠在醉酒的情況下，一個人在泥濘的溝渠里拉這么遠的距離呢？就是一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母親和村里上了年紀的人都說，那一定是鬼怪搞的名堂。
后來，我還聽說有人在那里迷路走了一個晚上，到天明才走出那片地方的事兒，可是，我后來也在晚上從那里走過許多次，可一次也沒有見過什么鬼怪，到現(xiàn)在我還常常想起父親當年遇到的那件事，可我總不相信那些鬼怪的東西。
四
我參加工作的第一年，回家和父母一起過春節(jié)，年三十晚上，父親要我初一早點起床，要接受一項特殊任務，就是代替父親去村東的石爺廟進香，要是上學時的那些年，我是不會答應的，現(xiàn)在畢竟大了，為了讓父母開心，我違心接受了這項任務。
父親告訴我，年初一，誰家去石爺廟上了頭爐香，誰家就會在新的一年里家人平安，財源興旺。因了這緣故，初一早上，不到五點鐘，我就起床來到父母住的房里，見父親已經(jīng)在等著我了。他把備好貢品和香燭的籃子遞給我，并給我提了幾點要求，我于是就快步朝村東頭石爺廟走去，一路都沒有遇到人影，我想這次肯定是頭爐香了。
到了廟上，按照父親的要求，我把籃子上蒙著的藍花扎巾掀開，讓貢品露出來，然后把香燭取出來，用打火機點著，跪下來，伸展胳膊，往小廟門里的香盆里插。正在此時，一件不虞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個東西以箭一般的速度從廟里竄出來，奪門而出，把我給撞了個趔趄。借著火光，我看清了，是一只野兔。我想，此時那石頭的神仙和我會感到同樣的尷尬吧？本來，按照父親的要求，還讓我跪下磕三個頭，我一想，算了，這些貢品和香火都讓一只兔子收了，算什么事兒？我的顏面不說，這神仙的顏面又往哪里放呢？于是站起來轉(zhuǎn)身回家。
到了家里，我向父親講述了剛才的經(jīng)過，他望著我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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