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馬來散文

　　卷首：繁華算起，只不過是600多年的歷史。從15世紀(jì)初馬六甲為中心的滿刺加王國統(tǒng)一了馬來半島的大部分，并發(fā)展成當(dāng)時東南亞主要國際貿(mào)易中心，或者從“檳榔嶼”此地理名詞最早出現(xiàn)在明代永樂年間成書的《鄭和航海圖》中說起。這就是馬來西亞。可是，這明明顯得并不足夠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歷史卻濃墨重彩地選擇在這里打下了她深深的烙印。于是，終于等到這一次，我來到這里，任憑讓自己深深地沉醉在這南洋的舊時光里，放肆地享受著這趟旅行中，隨遇而安的一切：擦肩而過再也不會往來的陌生人，風(fēng)景和心情。

　　一、吉隆坡，有如猛虎細(xì)嗅薔薇

　　因為受到熱帶雨林氣候和熱帶季風(fēng)氣候的影響，大馬一年四季都是那么地?zé)帷?月的馬來又恰逢雨季，雖然溫度只不過徘徊在30度上下，但是潮濕的空氣讓體感溫度絕對不止。

　　在我的印象里，人們對大馬向來舍不得傾注太多的時間，選擇來這里旅游的人大多也都是“新馬泰”式的路過。所以，我此行的期望值并不高，可以說懷著一顆如止水般的心隨著飛機(jī)的降落來到了吉隆坡，那心情，就好像從北京到天津一樣平淡。

　　沒想到，大馬自己竟然默默地驚艷了起來。

　　五一過后的五月，是國內(nèi)游客的淡季，淡的我們一路上幾乎看不到中國游客。這讓我跟朋友的自由行顯得更加自由，感覺就像是到了一個清凈的地方隨便走走，不像是“正式”的旅游了。

　　因為不是旅游旺季，加之我們又是自由行，所以能更好地融入到當(dāng)?shù)氐纳�活�?dāng)中去。在吉隆坡，我們住的地方雖然說是一個四星的酒店，但是其中有一些樓層就是酒店式公寓，很多都是長期入住的人。住在這里的兩天，感覺自己似乎能像一個馬來人一樣過著周末生活：早上睡個懶覺，然后起床，散步到一家好吃的粿粉店吃很好吃的牛肚粿粉，然后坐著地鐵去體育館看蘇迪曼杯；吃完晚飯，坐著公交車慢慢悠悠地到雙子塔去逛街；晚上回來之后，上上網(wǎng)，看看電視，然后山南海北地聊天。

　　其實，吉隆坡在我眼中，更像80年代中香港電影中的場景。舊舊的，卻有著不斷崛起的生機(jī)，窄窄的巷子，藏不住道不盡的熱鬧與活力；一些店面的老牌坊——比如“張記貿(mào)易公司”——似乎還能看到曾經(jīng)的蓬勃，一抬頭，便接上了隔壁摩天大樓那高聳入云的現(xiàn)代繁華。早上上班的人們，形色也是匆匆，但是卻看不到北京西直門地鐵站里那種“僵尸來了”般的麻木，他們的臉上，有著生動的表情與喜怒哀樂，似乎個個都是精力充沛，滿血復(fù)活。

　　早期的殖民歷史，后來的移民歷史，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豐盛的物產(chǎn)和神秘的宗教，讓這座繁華的現(xiàn)代都市有著一種融合之后敏感而細(xì)膩的氣質(zhì)。這里除了馬來本土人，還有大量的伊斯蘭人、印度人，當(dāng)然還有華人。繁華的大城市，市中心建筑高聳入云，而這里的公路卻大多是彎彎曲曲的小路，所以很多道路幾乎都在建筑遮天蔽日的陰影里。然而，就是在這樣看似冰冷的大城市中，這里不同膚色的人卻是那么地友好，在這一路上，在異國他鄉(xiāng)，我們曾經(jīng)先后得到了八位不同膚色的陌生人的幫助。

　　到吉隆坡首日，我們在地鐵買票。旁邊有一位大學(xué)生樣子的印度小伙子，跟著他的媽媽在我們旁邊，看我們來回研究地圖（吉隆坡的地鐵比較亂，有的是單向的），于是主動過來問我們是不是需要幫助，指導(dǎo)我們買好票之后，一路引導(dǎo)我們上了地鐵，然后他們還表示如果需要，可以送我們到目的地。我們再三表示不用這么麻煩，已經(jīng)很感謝了，他們才沒這么做。

　　還有一次，是晚上，當(dāng)時我們從地鐵出來在看地圖找酒店，有一位當(dāng)?shù)厝A人（父母已經(jīng)都是馬來人了，好幾代在這邊，他本人在當(dāng)?shù)厥谴髮W(xué)老師），路過看到我們，也是主動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我們說了目的地的地點后，他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吉隆坡道路非常多，都是彎曲的，沒有正向的，很混亂，幾乎沒有人記路名，相隔幾條街的地方，很多人就不知道甚至沒聽過，后來旅行中一再證明，跟這里人拿地圖提路名真的是太幼稚的行為），又問了其他人，問清楚之后，他認(rèn)為我們兩個女孩走夜路不是很安全，于是堅持步行15分鐘一直把我們送到酒店大堂，才轉(zhuǎn)身離去。

　　這樣的例子有好多好多。

　　有這樣溫暖的故事，讓我們在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感受到了這里的溫暖，林立的冰冷的建筑并沒有消磨掉這里人們的善意和美好，每個人都是那么地溫柔，把最溫暖的一面，展示給了于這城市這國家陌生的我們。所以，吉隆坡給我們的印象，就有如老虎細(xì)嗅薔薇�？雌饋砀叽蟊�冷，卻有一顆柔軟的心。

　　二、檳城艷，舊時光

　　鄧麗君有一首歌，叫《檳城艷》：馬來亞春色，綠野景致艷雅，椰樹影襯住那海角如畫�；◤侥秋L(fēng)送葉聲，夕陽斜掛。你看看那，那艷侶雙雙花蔭下。綠野景致艷雅，椰樹影襯住那海角如畫。春風(fēng)送一片綠香，野外林掛。春風(fēng)鮮花，心內(nèi)覺舒暢樂也。若午夜互訴情話于椰樹下，情侶在芭蕉曲徑，一雙雙相偎怕看他。馬來亞春色，綠野景致艷雅，椰樹影襯住那海角如畫。心輕快，只見艷花，萬綠叢掛。春風(fēng)吹花，心內(nèi)覺歡暢樂也。

　　明快、質(zhì)樸、艷麗。一如這歌中描述的一樣，這就是檳城。

　　在范冰冰的《一夜驚喜》片尾，她選擇遠(yuǎn)離喧囂，在檳城開了一個小店，這讓檳城一下子高端洋氣了起來。

　　沒錯，相比于吉隆坡的繁華熱鬧，檳城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這個海濱的城市，當(dāng)代的我們看到的檳城，雖然相比于鄧麗君《檳城艷》，鱗次櫛比的購物中心和現(xiàn)代化設(shè)施為檳城注入了更多一份時尚氣息，但是來到檳城，生活節(jié)奏還是明顯感到一下子就慢了下來，處處洋溢著濃厚的生活氣息。

　　傍晚，紅彤彤的天空下，海濱城市的氣息再也無法抵擋。一邊是大海，另一邊則錯落有致地散布者好多好多不高的房子，近景遠(yuǎn)景，錯落有致，街道是那么干凈，那么精致。你會發(fā)現(xiàn)，檳城的氣質(zhì)仍然和當(dāng)年《檳城艷》中的一樣，時尚與否、發(fā)達(dá)與否這類的詞，都跟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檳城還是那么地明快、質(zhì)樸與艷麗。

　　如果說檳城的氣質(zhì)一定要和國內(nèi)的某個城市相比擬，我認(rèn)為最為貼切的是杭州。這里的貼切無關(guān)建筑，不談經(jīng)濟(jì)，只是氣質(zhì)。檳城與杭州是兩個最讓我“不忍”的城市，不忍擾亂，不忍離開。在我看來，她們一樣，都是自顧自美麗的小城，有著自己的堅持和氣韻，同時，“水”無疑賦予了他們靈氣。然而，需要特別強(qiáng)調(diào)的一點是，他們的美好并不是一個游客專門過去，看一眼傳說中的西湖或者傳說中的藍(lán)屋就能領(lǐng)會的。如果你真的'信以為真，冒冒失失去看了，最終恐怕也只能換來一句“只不過如此”的感慨。那你就辜負(fù)了她們。她們的美好，是只有放下旅游的身段和獵奇的心理，如果有機(jī)會，住上一段，才能感受的到的。于我而言，有幸在杭州生活了四年，而對于檳城，我顯然做不到這些，算是個不小的遺憾。我還是喜歡小城。

　　接近喬治市，老式建筑多了起來，最為有特點是連綿不斷的騎樓。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不踏進(jìn)二戰(zhàn)后的建筑一步。多么有魅力的一句話��！在這里，老南洋舊時光的味道撲面而來，舊舊的街道，斑駁的墻壁，好像走進(jìn)了時光隧道，悠悠地訴說著歷史的變遷，不同民族的融合，外來文化的注入，華人在南洋吃苦耐勞的奮斗以及不可多得的那份智慧和從容。

　　在這種老南洋舊時光的基調(diào)中，很多地方都可以信步走到：藍(lán)屋、lovelane（愛情巷）、各種華人最早到檳城時以自己姓名確定的姓名橋、圣喬治教堂、市政大廳、康華利斯古堡，當(dāng)然，還有被聯(lián)合國列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惟妙惟肖的壁畫。這里尤其要說一下壁畫。這里的壁畫很有意思，是那種畫和實物相結(jié)合的呈現(xiàn)方式。畫的風(fēng)格很古樸、逼真，所以惹來很多人一起在這里擺拍，讓自己融入到壁畫的場景中去。從壁畫中，也能看到很多華人的身影。甚至還能看到中國傳統(tǒng)戲劇人物的臉譜�？梢韵胍�，檳城這座城市確實有著悠久的華人歷史。

　　如果想看自然風(fēng)光，檳城國家森林公園和batuferringhi海灘是我推薦的。檳城國家森林公園里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熱帶特有的植物，樹木都很茂盛，葉子很寬大，完全呈現(xiàn)出熱帶雨林的風(fēng)貌。而且，這里的森林公園相對于國內(nèi)來說，還是相當(dāng)?shù)乇Ａ袅吮緛盹L(fēng)貌。從入口進(jìn)去走上一小段之后，后面就連鋪好的路都沒有，說是正經(jīng)的大路也只不過是窄窄的被人踩出來的小路，路很窄，僅容一人通過。走在路上，和你兩邊擦身而過的，就是伴著各種奇花異草的一望無際茂密的森林。忽然間，恍惚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愛麗絲漫游的奇異仙境。

　　我向來膽小，所以總是幻想旁邊路過一朵美麗而鮮艷的大花就是食人花，忽然會把我吞下去，不及躲閃，猝不及防。

　　這里的動物都不怕人�；蛘哒f，他們才是主人，我們只不過是偶然造訪的客人。這里一方面人很少（我們?nèi)サ臅r候除了入口看到了幾個人之外，鉆入森林就一路幾乎見不到人了），另一方面，也是當(dāng)?shù)厝藗兊挠押谩Ｓ谑�，一路上，你可以看到這里的主人翁——猴子啊、蜥蜴啊、烏龜啊——就慢悠悠地在你眼前走過，反而是我，總是被嚇的一驚一乍的。

　　檳城畢竟靠海，森林公園也在海邊，當(dāng)峰回路轉(zhuǎn)眼前忽然明亮起來，看到了開闊的海面，我們都為之一振：碧藍(lán)碧藍(lán)的大海，像一塊兒滿綠又剔透的翡翠一樣。抬頭，是一覽無余，潔凈透明的藍(lán)天；低頭，是散落滿地，無拘無束的陽光。海面風(fēng)和日麗，沙灘上一個人都沒有。沙灘被曬的滾燙滾燙，我們被燙的一蹦一跳的前進(jìn)，大笑大叫著迫不及待地把腳丫放到水里，全然不顧自己會被曬黑。

　　不滿足于白天偶遇的大海，晚上，我們決定去batuferringhi（峇都丁宜）海灘看日落。這里的海灘沒有長灘一樣的細(xì)膩，但是人卻要少很多，所以也是多了一份自然與悠閑。決定來batuferringhi去看日落的時候，完全是隨機(jī)的，我們并不知道，原來這里看日落是被頗為推薦的。由于方向感的紊亂，在去batuferringhi的路上，拐來拐去的公交，讓我們一度還在懷疑，batuferringhi海灘的方向很可能是看不到太陽落山的。但是，因為這次旅行中我們隨遇而安的心態(tài)（我們竟然會在白天的時候，選擇睡午覺，而不是馬不停蹄的從一個景點到另一個景點），所以即便懷疑了，這個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并沒有放在心上，繼續(xù)高興地向batuferringhi挺進(jìn)。沒想到的是，來到海邊之后，我看到了我生命中最為壯麗的日落——大朵大朵的白云，鑲嵌在碧藍(lán)的天空上，慢慢的，太陽熾熱的白光開始變成了金色，再后來，變成了紅彤彤的顏色。這個時候，云朵被太陽鑲上了金黃色的邊，變得很低很低，似乎蹦起來就能夠到。很快，太陽西沉了下去，只剩下暗紅色的天空慢慢被深藍(lán)色點染，直到最后，天光完全消失了。這如油畫般的美景，讓我們欣喜若狂并頗為留戀，一直抓緊拍了很多照片。

　　如果說這些還是為人們所熟知的景點，那么檳城的最后一天，我們因為和當(dāng)?shù)厝肆奶�，偶然臨時決定要去的馬來鄉(xiāng)村“BatuMaung”，則完全不是一個景點，但是但是，卻美麗的讓人窒息。

　　不得不感謝這里的氣候。我想，也只有這樣，只有這樣的氣候，這樣的水土，才能讓BatuMaung如此美麗。BatuMaung最早的時候，其實是一個海邊的小漁村。很早的時候，也曾小有名氣，因為保留了當(dāng)?shù)乇容^傳統(tǒng)的漁民風(fēng)俗。但是，其實我們?nèi)サ臅r候，這個村子除了一個“鄭和廟”之外，就只剩下碼頭了，村子已然不見了蹤影。我們坐車過來，因為這里離機(jī)場不是很遠(yuǎn)，所以，我們決定一路游玩走回機(jī)場（同時，這里真的是鄉(xiāng)下，走到公交要很遠(yuǎn)，出租車更是連影子都看不到）。在路上，我們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雖然傳說中的傳統(tǒng)漁村不在了，但是周圍的最為日常的馬來鄉(xiāng)村的景色，卻是那么那么的美。這里家家戶戶都像花園一樣，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而且個個都精致華麗，精神抖擻。什么叫爭奇斗艷？正是應(yīng)了此情此景。

　　我們拜訪了路邊賣水的村民的家里，發(fā)現(xiàn)里邊特別干凈、整齊。我們不禁不住口地夸贊主人家里的別致漂亮。主人卻說，這些都是政府提供的房子，類似于國內(nèi)的公租房、廉租房這類。后來，我們又路過一個小村落，旁邊還有學(xué)校和小教堂。在明快的陽光下，午后的村子里樹影婆娑，紅花點點，就像一首優(yōu)美的抒情詩。

　　最后，蒙上天眷顧，我們終于還是搭上了當(dāng)?shù)卮迕竦能�。由于在中午烈日下連續(xù)三、四個小時的行走，我們看起來已經(jīng)非常狼狽。然而，內(nèi)心的滿足與快樂，讓我們似乎充滿了不知所以的能量。

　　結(jié)語：

　　對旅行的癡迷，萬千的思緒，通過我有限的語言能力，并不完整的努力表達(dá)著。這份情懷中，我在欣賞風(fēng)景，風(fēng)景也在檢視我。我時刻都在告別過去的一個自己，時刻在風(fēng)景中、在陌生的城市中、在擦肩而過的人群中，看到現(xiàn)在的自己。一次次的旅行，一次次的筆記，承載著心靈的塵埃、過往的讖語，也許還有未來的宿命。也或者說，這一切，只不過是自己小心翼翼地透著細(xì)密的心思又千回百轉(zhuǎn)抵也抵不過的自我救贖式的一場情緒的起伏。這其中，有我對風(fēng)景的眷戀，對生命的尊重，對內(nèi)心力量的珍視。當(dāng)然，還有對文字的敬仰。一并羞澀的呈現(xiàn)。

　　旅行結(jié)束后的回味，才是最長的旅行。

　　“感謝時間，讓一切變得溫暖”，好愛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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