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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再愛你一次散文

時間:2021-09-12 18:39:12 散文精選 我要投稿

讓我再愛你一次散文

  剛立冬不久,咋冷,天空不急不緩地飄著小雨。江南小鎮(zhèn)仿佛凍得縮成一團(tuán),汽車也在馬路上不停地跺腳取暖,四周一片凝重的表情,宛如文人流傳千古的遺憾。

讓我再愛你一次散文

  我的車速一直很慢,雖然路上行人稀少。其實,上班的地方離家并不遠(yuǎn),只有幾分鐘路程,要不是陰雨天,平日里我還是喜歡騎電動車往返,覺得更愜意一些。

  車子漫不經(jīng)心地在雨霧中爬行著。剛到三叉路口轉(zhuǎn)彎處,遠(yuǎn)遠(yuǎn)看見雨霧中有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我立即加快油門趕上前去,待車子停穩(wěn)后,打開窗子回望的剎那,我又一次失望地趴在方向盤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唉!一切都是幻覺,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只不過穿著一件一模一樣的羽絨服而已。

  回到家,剛推開門,還有很遠(yuǎn)的距離。我把提包隨手摔到沙發(fā)上,也不知道什么東西隨即從包里啪嗒一聲滑落在地板上。我懶懶地走上前去,彎腰撿了起來。哦,是我的駕照。因為后來很少開車,每年年審也都是托人辦理的,所以一直都沒認(rèn)真地看過它,F(xiàn)在翻開后才知道已經(jīng)晉升A照了,15年的駕齡。時間真快,依稀還在昨天……

  “梅子,你這樣太辛苦了,買輛車吧!”在我的印象中,這是對生活始終要求勤儉節(jié)約的爸爸最奢侈的一句話,我聽了先是一陣驚訝,然后突然笑了。“我又不會開車,到時候還要請個司機(jī),你當(dāng)我大款呀!要不再配倆保鏢,這樣出去更拉風(fēng)哦,哈哈哈哈……”

  “我教你唄……”爸爸突然站起身,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把半根香煙甩在地上,看都看我一眼,背著兩只手,就走了出去。我遲疑了一會,緊跟著他后面,過了很久才弱弱地問“爸爸,你會開車嗎?你退休之前每年回家都專門有司機(jī)送你回來的。壓根沒見你開過車……”

  “你把零件湊齊了,我都能裝部車!”

  爸爸這話倒是不虛,本來就是汽運(yùn)公司的元老嘛?墒沁@開車和組裝維修汽車,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但是我又深信爸爸不是那種夸夸其談之人,他一向少言寡語,做事嚴(yán)謹(jǐn)。對買車這事顯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想想也不錯哦,如果真的這樣,倒是省了一筆駕校的培訓(xùn)費(fèi)呢。

  那個夏天好像特別熱,車子買回來后,爸爸每天都會挑在正午時候教我開車。這條鎮(zhèn)上的大道才竣工不久,又是暑夏正午,說句不懸乎的話,扔幾十顆手榴彈都炸不出一個活物來,倒確實是練車的好地方。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魔鬼訓(xùn)練,基本上我就可以自己操縱這匹鐵馬了。接下來又在父親陪駕下,周邊小范圍的馳聘近兩個月時間。終于有一天爸爸鄭重聲明,我可以報考駕照了。

  清楚地記得那天上車考試的情景,要說嘛,有幾個全副武裝的交警隊干事把持,現(xiàn)場已經(jīng)夠威嚴(yán)了,這會,又馳來一個龐然大物停在眼前,我突然懵了。哦吼!這……這是……大貨拖斗東風(fēng)!小女子我歷經(jīng)磨難頂著烈日學(xué)了倆月的小轎車,就等著功德圓滿呢,這倒好,節(jié)骨眼上,臨陣的不是鐵驢,這分明就是鐵達(dá)尼號!我頭上立馬開始泄洪。李白筆下“飛流直下三千尺”或許就是我當(dāng)時最逼真的寫照吧。

  爸爸好像看懂了我似的,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嘴角滑過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物體大小別介意,操作程序都是一樣的,上車后先看看主要配件的位置,檔、離合、油門、剎車!

  這偌大的家伙,我都不記得自己怎么爬上去的,坐進(jìn)駕駛室里,我又是一陣暈眩。車子大就大點(diǎn),破也破點(diǎn)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關(guān)鍵是那又臟又爛的.駕駛位塌下去足足有三公分,可憐我嬌小之軀一屁股坐下去,和緊張的小心臟一起淪陷了,方向盤居然直戳下巴頜,雙手努力架起只能勾著方向盤,哎呦,這哪里是考駕照嘛,分明就是在學(xué)校練雙杠嘛。

  正在手足無措時,爸爸突然把我車門打開了,他看了看,低聲嘟囔了一句“遇事一點(diǎn)都不鎮(zhèn)定”,隨即把身上的夾克脫了下來,裹在我們來時攜帶的背包外面,又讓我站起身,把它們一股腦全墊在座位上。

  這一輪的“上車”考試終于結(jié)束了,當(dāng)然我也不辱使命,勉強(qiáng)通過了。只不過就是下車后突然感到脊背一陣清涼,哦,原來身上的衣服早已像泡了溫泉一般。爸爸望著我一副狼狽的表情,突然笑了……

  也是一個冬季,同樣下著小雨,因為途中有事耽擱了,我很晚才開車往家趕,快到家的路口處,車燈下隱約看到爸爸正蹲在大門外的廊沿處,待車子開近后,他猛然站了起來,一個啷滄差點(diǎn)摔倒,“唉,真的是老了”他嘟噥一句后又慌忙把大門打開。半身衣服已經(jīng)濕透,車燈照射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小片煙蒂,有的已經(jīng)隨著路面的積水緩緩變幻著方位,或許積水更流淌的是等待、焦急、不安和牽掛吧!我鼻子一下子酸酸的,嗓門像塞滿了什么東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爸爸真的一天天老了,已經(jīng)快80歲高齡,腰有些駝,頭發(fā)多半都白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天稍微有些冷就會咳嗽。路過新百我特意走進(jìn)去,挑了一件厚實一些的羽絨大衣,1239元。付錢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撕下了標(biāo)價,隨手丟放在收銀臺旁邊的垃圾桶里;丶液,我忙不折疊的要他試穿,爸爸卻一臉不悅。

  “花這冤枉錢干嘛,我好幾件大衣呢,到死都穿不爛”

  “哎喲,就是看便宜才買的”

  “便宜?……那得多少錢。俊

  “一百多點(diǎn)”

  “這還便宜?唉!都多大的人了,還不會過日子!”

  我笑了,老公一旁也笑了,還詭異地靠近我低聲說“一百元,你買的是袖子吧,哈哈哈哈……”

  曾經(jīng)有人這樣說過,你撒一次謊,就要為此用無數(shù)謊言來圓謊。在這點(diǎn)上,我確實深有體會。就在次日中午,才到家門口,老公就突然把我堵在門外,笑得一臉猥瑣。我一把掰開了他,走了進(jìn)去。

  原來有客人啊,幾個都是老鄰居,他們今天聚集在我家,一邊嘖嘖地贊嘆爸爸的羽絨服質(zhì)量優(yōu)良,款式好看,一邊夸我孝順,緊接著又一個勁追問在哪買的。我的頭一下子大了,只能支支吾吾地說是我朋友店里的。

  “朋友店里的更好,丫頭幫我?guī)б患䥺h”

  “也幫我?guī)б患,我比你爸大一碼”

  “……”

  “這……這……是這樣哦,這款羽絨服是朋友去年進(jìn)的貨,就剩一件了,所以才低價賣給我的……”

  “哦,是這樣啊!”大家?guī)е荒樳z憾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再回頭看看爸爸,此刻洋溢著一臉的欣喜,還時不時地拍打著胳膊兩側(cè),其實才穿上的,哪里有什么灰塵哦。不過那時爸爸的心里一定是幸福的,是滿足的。父母,他們要的不多,或許我們永遠(yuǎn)不會明白,在他的心目中,100有時候遠(yuǎn)遠(yuǎn)大于1000。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人欲孝,則親不待啊!這句話,又能有多少人真正理解呢?那件羽絨大衣爸爸一直喜歡,所以在他過世后也一并隨他帶走了。事隔三年,今天又看到了同樣的衣服,免不了有些睹物思人,也想了很多。或許人生的聚散離合,生老病死,就像輪回交替的四季,本應(yīng)是大自然的運(yùn)行規(guī)律,其實又有誰去真正探究殘冬掠走溫暖的秘密呢?

  曾經(jīng),我情愿在外哭泣,也會把微笑帶回家里?墒乾F(xiàn)在,我卻只能在外含笑,回到你墳前哭泣……爸爸我想你,若有來生,我愿仍做你的孩子,好讓我……再愛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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