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里的鄉(xiāng)村溫柔散文

　　迎來冬天的第一場大雪，開車出城，田野、村莊，皚皚的白雪之下，沒有了草垛的影子。若是從前，大雪下的草垛，像一個個飽滿的山包，錯落在村莊的周圍，讓草垛里的村莊更顯得安逸、寧靜。

　　秋收的時候，回了趟老家，我大哥說，家里的十多畝莊稼，秸稈的處理成了問題，焚燒會造成污染，存著又沒地方堆放，現(xiàn)在只能秸稈還田，打碎了返回到地里做肥料。過去的草垛，無形中被人遺棄了，退出了鄉(xiāng)村的生活舞臺。

　　高高的草垛，曾經(jīng)溫柔了多少人的鄉(xiāng)村記憶。

　　草垛，是孩子們的游戲樂園。秋收之后的`麥場，就只有草垛來留守了。月明之夜，孩子們喜歡在草垛之間做游戲，捉迷藏，玩累了，爬上高高的草垛，躺在松軟的稻草上，仰著頭看天上的月亮，數(shù)天上的星星，清風(fēng)過耳，微微的寒涼里，把身體陷進草垛，別人不易察覺，還能感受到身下升起的溫暖。

　　對鄉(xiāng)村長大的孩子來說，高大的草垛頂上，都應(yīng)該有過童年詩意的棲息。

　　到了冬天，北風(fēng)吹起的時候，草垛朝著陽光的一面，就是老年人的樂園。陽光暖暖，老人們袖著雙手，都擠坐在草垛下曬太陽，可以很慵懶地瞇著雙眼，把陽光過濾得五彩斑斕。這是鄉(xiāng)村的冬閑時光，年輕人出外做工，老人們也像這些留守的草垛，看著村里的娃，慈祥而安靜。

　　有時候，跑去聽他們聊天。長輩人里，很多人是見過世面的，闖蕩過江湖，甚至扛過槍，打過仗，他們在這里慢慢梳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他們的記憶非常好，那些細枝末節(jié)，讓人聽得津津有味，如臨其境。

　　鄉(xiāng)村的草垛，一個緊挨著一個，就有了一些隱蔽的角落，這樣的角落，也養(yǎng)育愛情。

　　我讀初中的時候，有高一年級的學(xué)姐，十六七歲的年齡吧，開始早戀。那時候有晚自習(xí)課，常常就不見了她的影子。后來，學(xué)姐終于修成正果，結(jié)婚，生兒育女。不久前見到這位人到中年、衣著華貴的學(xué)姐，不禁感嘆“兒女忽成行”，回憶這半生，感覺最幸福的時候，還是和情哥哥偷偷從課堂里跑出來，去附近的村里“鉆草垛”。很多年的謎底終于揭開了，原來草垛是他們逃課時的愛情“公寓”。

　　還記得一件有趣的事，我奶奶養(yǎng)著一只下蛋的母雞，一段時間突然失蹤了，奶奶滿村子找怎么也找不到，差點急出病來。要知道那時候母雞養(yǎng)著下蛋，是家里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拿雞蛋可以換油、換鹽，換鉛筆。后來，母雞歡叫著回來了，身后還跟著一窩小雛雞，黃絨絨的樣子，給人一連串的驚喜。后來循著母雞出入的路線，發(fā)現(xiàn)它在草垛的角落里自己坐了一個窩，在里面下蛋、孵化，草垛里，有了一間溫馨的產(chǎn)房。

　　感覺惋惜，就是這些留給我們溫柔記憶的草垛，也同樣選擇了一種溫柔的形式，悄悄從我們的生活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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