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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君散文
菖蒲臨水,與荷清喜;冉冉蒲葉,與蓮共影。小坐一方清水池,菖蒲細碧潔凈,與荷花相依,人也得清涼,與事忘憂,與世不染。
而書齋有菖蒲,蒼然幾案間,寂之氣,幽之韻,悠然相合。人坐案邊,翻書頁,讀月光,清趣灑然。再于山間行走,總不忘學陸游雅興,溪頭尋白石,回家養(yǎng)菖蒲。
辦公桌、家里書桌上,十幾年一直養(yǎng)著菖蒲。心每煩躁,抬眼看青綠綠的葉子,幽然無語,內(nèi)心安詳。
因為甘于清幽,案上菖蒲,宛如君子,澹遠清寧,于歲月喧囂里,脫塵化俗。因此也學著守靜,像一片風,落到畫中;像一筆墨,游走于一封信;像一首詩,繞在舌尖。
從此,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清貧不孤楚,四下都有熱鬧;ㄩ_時看花,寂寂時聽風?傆X得,走在一行行詩里,是一種心態(tài),寫一行行字,是一種自我發(fā)現(xiàn)。
喜歡菖蒲,是因為在我眼里,菖蒲如君子——清心靜氣,內(nèi)在安穩(wěn)。
以前一直不明白,古人為什么喜歡書案上養(yǎng)一盆菖蒲,到底菖蒲與書,與字畫,與文人,有著怎樣的深情?
水菖蒲,可入詩入畫,還好理解。讀《詩經(jīng)》句,“彼澤之陂,有蒲與荷”,仿佛不需多言,在水一方,只要有菖蒲與荷,就是勝景。但養(yǎng)于書案間的石菖蒲,到底寄寓著詩人怎樣的情懷?看蘇軾詩“爛斑碎石養(yǎng)菖蒲,一勺清泉半石盂”,還有陸游詩“今日溪頭慰心處,自尋白石養(yǎng)菖蒲”,詩人的情趣,一株細細長長的菖蒲,就可以寄托,讓人生羨。
直到自己養(yǎng)了十幾年,幾乎每日與之相對,心漸漸澄凈而自在時,抬眼看菖蒲,漸漸明白,世間總有一個人,塵垢不沾,俗相不染,愿于尋常風月中,得人生清凈地。
見過一個攝影師在博客里發(fā)的近百張各地菖蒲藝術(shù)展照片,看著那一幀幀畫面,古盆碧草,逸韻幽絕,讓人仿佛走進了古卷中去——“門墻黛瓦,天井格窗,亭樓綠蘿,菖蒲分列其間,百般清姿,千種風流,此良辰好景,蒲君定不負知音”。
所以去看蒲賞蒲的人,一定是菖蒲的知音,是世間清寧的君子。
跟著攝影師的.鏡頭,也終于明白了,花草四雅——蘭、菊、水仙和菖蒲之中,為什么有人視菖蒲為雅中之雅,是因為,自古文人雅士“重高雅而不重華彩,重簡樸而不重繁縟,重淡泊而不重濃烈”。
而這,正是一個君子的情懷啊。
每年春節(jié)前,我都會將那一盆菖蒲細心洗塵,洗的何嘗不是還殘存于身的一點貪,一點怨,一點雜心,一點雜念。
“水流心不競,云在意俱遲!庇趬m世中,如一株菖蒲,活得清心寡念,不爭不搶,不疾不徐,最好,卻最難求。所以,時時不忘提醒自己,做一株菖蒲,心不贅物,自得逍遙。
不思前塵,低處開花;不困舊念,高處望遠;不悔來路,攜山挽水;不貪去日,自靜養(yǎng)墨。
如此,書房幽寂,風日清酣,一卷書,一株蒲,一提筆就可以把墨寫到老,一念人就可以將一封信開成光陰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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