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鈴聲聲話阜城散文

　　今兒個青山和您聊聊阜成門外的經(jīng)年舊事。

　　阜成門，乃明清兩朝時的內(nèi)九門之一。元代之時稱為“平則門”，元代有沒有平則門外大街青山真的不知道。到了大明正統(tǒng)四年才改稱為阜成門，這才有了阜外大街一說（即后來的阜外北街，這一段才是明清兩朝的大街），這從阜成門外的眾多廟宇中得到了印證，因為寺廟都是修建于明代且史書中都有記載為證。阜外大街從城門算起到甘家口為止直線距離也就有三四里地。此路共分為兩段以當時的一條不知名的小土路為界，迤東為關(guān)廂，迤西為西下關(guān)。東部沿街商戶眾多鋪面房相連，西部則是商民混居可謂是涇渭分明。當您走出了阜成門過月墻，踏石橋（明清時是一座木吊橋）、觀風情、賞野景一路西行就到了京西的門頭溝。這一段路少說也逮有幾十里地兒說遠不遠，可說近可也不近，真要和駱駝隊走下來怎么著也逮一天的時間。

　　上面寫的是舊時情景，許多讀者并不知道詳情，青山給您詳敘一下，自打在西外大街的稻田中修建了蘇聯(lián)展覽館后（后改為北京展覽館），就手就將那條不知名子的小路上的墳頭鏟平修理一條寬闊的馬路名字就叫“展覽館路”后改名為“展覽路”打通了南北交通和阜成門外大街相連接，此時阜外北街還存在著。這一小段以后再和您詳細聊。

　　門頭溝地區(qū)遺留有諸多的元明清的古跡和寺廟，山里則盛產(chǎn)水果，京白梨，柿子，核桃，大棗、高粱、玉米、小米等土特產(chǎn)。門頭溝，山有奇樹，壑有淵溪，物產(chǎn)富饒、民風淳樸。大山青黛連綿，溪水曲折潺潺，草深密獸隱其間，藍天闊鷹擊長空，古寺掩映于綠樹叢中，經(jīng)勝佛號縈繞山巒間。

　　門頭溝最大的物產(chǎn)則是煤炭和石灰，一黑一白的兩種物產(chǎn)和京城的聯(lián)系最大，門頭溝的煤炭從元、明、清時起就在北京城都城內(nèi)使用，歷經(jīng)三朝及民國已有幾百年矣。無論是皇宮內(nèi)苑、商賈的豪宅、高官的雅舍，飯莊子、居民住戶，日常做飯冬季取暖是家家必用，家家必備。直到前幾年因環(huán)保的需要政府才下令關(guān)閉所有的煤礦停止開采，規(guī)劃為旅游生態(tài)保護區(qū)。原來阜成門的門洞上方鑲嵌有一方漢白玉的匾額沒刻有任何文字，就鐫刻有一枝梅花，煤，梅同音，其意不言自明。阜成門梅花、西直門水紋、朝陽門谷穗，為京城三大特色城門洞之一，隨著城墻城門的拆毀這幾方文物古石卻下落不明令人惋惜。其實舊京時的城門各有各的用途，今日不表以后再和您細聊。

　　阜成門外的關(guān)廂過去是繁華之地，茶樓酒肆樓挨店，布莊糧店生意旺。醬園醋坊為近鄰，羊肉床子豬肉杠。饅頭暄軟燒餅香，布店百貨中藥房。果局子干果鋪，回漢糕點隔街望。籠屜建材大酒缸，絨繩麻繩山貨莊。轎子鋪棺材鋪，冥器燒紙對杠房。煤鋪代買碎劈柴，大車店里鍘草忙。一切主要得益于大明皇帝嘉靖九年敕建月壇的建成�；实勖磕甓紒碓聣�進行祭祀引來了商賈云集也是其繁華的主因。您現(xiàn)在看到的阜成門外大街那是新建的，老街，準確的講應(yīng)當是：阜成門外西關(guān)大街。乃是后來經(jīng)常叫的“阜外北街”是也。如今北街無人記得，現(xiàn)在仍保留有一小段，西至甘肅敦煌大廈，阜外社區(qū)小醫(yī)院是中段，往東的那一段路不太長，呈東西走向大約有百步之遙�，F(xiàn)在的天意小商品市場就是過去的倒影廟原址，門前也是阜外北街的延伸。大明時此地名是“漏澤園”是塊官辦的義地。

　　早年間阜成門外除了街面上的商戶外，有三多之稱：一，廟宇多，萬明寺、廣圓寺、衍法寺、海潮觀音庵、感恩慈悲院、城隍廟、普濟藥王廟、天仙圣母祠、廣隆寺（俗稱扣鐘廟）二，營房多，有南、北營房，還有士兵操練的地方；校場口。當然現(xiàn)今不存在了只留其名。三，墳地多，不是一般的.多而是很多。本文不作詳解，以后再聊。

　　有了煤炭您就得有運輸工具，牛車馬車不知那個年代有沒有，即便有牛車馬車到了門頭溝也是日本船——滿完（丸）。門頭溝山路崎嶇陡峭峻險根本就不太好走，毛驢，馬，騾子，路途遙遠腳力不好馱的貨少成本又高，人嚼谷馬吃料的費用也大，用人力就更不行了。早年間北京城外荒涼的很，雜草叢生野獸出沒強盜剪徑幾乎是沒有人家。要說有也就是私人雇傭的看墳人，那地方陰森恐怖磷火點點就是借宿之人都不敢去。出了西下關(guān)外就是荒郊野地杳無人煙了，應(yīng)了那幾句啟蒙順口溜“一去二三里，孤墳幾百座”。

　　坊間傳聞：金代之時北京就有大批的駱駝隊馱運貨物來往于南北間的貿(mào)易，唐代之時的工藝精品唐三彩中就有駱駝的造型，證明大唐和西域諸國往來貿(mào)易都是通過駱駝來運輸?shù)�。中國人使用駱駝始于何年已無從考證。幾百年后大明也用駱駝運輸過軍用物資，所以北京酒仙橋地區(qū)還有個地名叫“駝房營子”，就是專門飼養(yǎng)駱駝的地方，也是北京地區(qū)唯一用駱駝命名的地名。我小的時候還在西直門看到運送貨物駱駝隊，那些溫順的駱駝們由拉駱駝的人牽著走過街道，駱駝們神氣的很揚著高高的頭闊步搖鈴而去。

　　京城內(nèi)流傳著一首竹枝詞，詞中寫道：“柳條箱壓峰高處，闊步搖鈴擺駱駝”。駱駝在當時馱運各種貨物，糧食、肉類、藥材、棉花、果品、也包括馱運煤炭、石灰、木材等。進入阜成門的駱駝多數(shù)是馱運上述物資當然是以煤炭為主，這點在阜成門上方的匾額足以證明。駱駝性格溫順，能負重耐饑渴，四條長腿適于遠途行走。自打門頭溝的煤炭用駱駝運往北京城后，在以后的歲月里這條京西荒涼的古道上時常傳來叮叮當當?shù)统梁榱恋你~鈴聲。從第一聲響起，它那洪亮聲響就伴隨著風霜雨雪，穿透了近千年的歲月時光。

　　駝鈴的材質(zhì)有兩種銅質(zhì)和鐵質(zhì)，銅鈴一般都由黃銅制成，其狀似一只大碗，底部鑄有一個穿繩子的銅鈕，銅鈕兩側(cè)開有小孔鉚有一小段鐵鏈直到碗內(nèi)，鐵鏈頂端有一圓鐵球。鐵制的駝鈴狀似一個大號的罐頭盒底部有鈕，筒內(nèi)有鐵鏈、鐵球，走起來聲音渾厚非常悅耳。

　　阜成門外有個地名叫“白堆子”，離京城有五里地之遙。坊間傳聞；此地是馱運石灰的中轉(zhuǎn)站也就是露天倉庫。其實此倉庫也存放煤炭，山貨、木料、藥材等。還要告訴您，京西還有一樣?xùn)|西也是必需用駱駝馱到北京然后發(fā)往全國各地銷售。此物件無論大小都用草繩左一道右一道捆綁好的。什么物件？這么金貴，京西磨石口的特產(chǎn)粗細磨刀石。

　　早年間靠駱駝拉運貨物為生的人有一個特殊的名字“駝戶”。古時拉駱駝人常把五匹駱駝連在一起馱運貨物，行話稱為“一把駱駝”，人們也習慣叫“栓一把駱駝”（行話），一把駱駝就是五只，互相用繩牽拉，最后面的一只駱駝掛有一個銅鈴鐺，一般都是幾把駱駝隊結(jié)隊而行相互間彼此都有個照應(yīng)，早年間這條古道上并不太平。每只駱駝身負兩大柳條筐煤炭或其他的貨物，高昂著頭目視四方，度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悠閑的行走著，穿河流、過險灘、踏山嶺、越溝壑、宿密林、臥草坡，行走于西風古道的荒野之中，一長串行走荒野的駝隊，一路駝鈴悠遠而悅耳。這條古道上雜草叢生異�；臎鰰r有猛獸出沒，夜間駝隊夜宿荒野休息，此時您別看駱駝臥在那里悠閑的倒嚼著草料，警惕性挺高一旦有猛獸接近它就猛打響鼻提醒人們注意提早準備以防不測。

　　在銅鈴緩慢悠長的叮當聲中，不覺間京西古道上的駝隊走過遼金，走過了大明，也走過了大清，走過了四季，走過了千年歲月，無論是狂風肆虐、大雨傾盆，秋雨綿綿，寒風澟洌，在這條京西荒涼古道上春夏秋冬都能聽到那悠揚悠長的銅鈴聲。

　　駝鈴聲聲的歲月離我們已經(jīng)很遙遠了，阜成門也早已蕩然無存了，也許我們根本就不記得了。現(xiàn)在您看不到駝隊，聽不到悅耳的銅鈴聲，但歷史卻記載下了成隊的駱駝在京西古道上闊步搖鈴的身影，和那響徹荒野的聲聲駝鈴。

　　收工，就寫到這里！壬辰年十月，一蓑煙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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