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組曲雜文隨筆
“他就死在那里,在上帝的約柜旁!
如今我們有太多的網(wǎng)格狀的城市,灰色的城市,白紙黑字的城市;但真正有顏色的城市已經(jīng)很少了。我平日居住的是一座斑駁的城市,她的空氣里是夏日的永恒炎熱,混合著酒氣。她被異鄉(xiāng)人的記憶拼湊起來,而新舊交錯。
這里是異鄉(xiāng)人們蒙騙余生的臟亂地方。有時,我們醉倒,她也搞不清楚身在何方;但若是我們清醒過來,她還在繼續(xù)猶豫不決著,如異鄉(xiāng)人記憶云霧中從不存在的故鄉(xiāng)——所以那時候你才發(fā)現(xiàn)她竟在安靜地沉思。
我在垃圾場撿到一個污損的'玻璃罐頭盒(曾經(jīng)它拿來裝酸黃瓜),里頭住著極美的靈魂。
這座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蒼蠅,垃圾和汗流浹背的人;而最令我感到熟悉的味道,就是剩飯菜的酸腐味。
她真正而且唯一的市民是一陣熱風(fēng)。它從垃圾堆上起飛,掠過晾著臟內(nèi)衣的陽臺,飛過荒蕪的屋頂,一頭扎進(jìn)浮著塑料袋和彩色油脂的臭水溝里,然后急急地離我們而去。禮拜天,我想著惡臭該已散去,于是推開窗戶。
連太陽都在水汽氤氳的烏云里瀕臨死亡了。
下雨的城市,另一番末世的美感獨(dú)立存在。烏云翻滾下的陽光,建筑物中,一只只眼球腺體試圖從死角中投去窺伺,卻被它刺痛,托出一道道咸液。
我對描述詭異、不規(guī)則和臟亂的事物抱有不尋常的喜愛。
孩提時期,我曾被牽著走過遍地垃圾、爛菜葉和動物內(nèi)臟的菜市場的經(jīng)歷。那里,健碩的女人們拋出臟話,下水或血淋淋的菜刀,撓頭皮屑,吞下藍(lán)蠅,大聲喊叫。而我舔著加糖精的黃色冰棍。至親的雨傘完全地忽視了我的矮個頭,雨水打在冒熱氣的頭發(fā)上濕漉漉地結(jié)成一團(tuán)。我的眼眶腫痛烏青,我的嘴唇起泡破裂,我呆愣愣地目睹著霓虹燈閃爍,一個沒有四肢的男人正蟲般爬過地上流淌的魚鱗和非人之血。
我們找到了一些免費(fèi)的月亮,用紙張或塑料薄膜做成。有人把它們堆在城市廣場,所有車流都繞著那個圓形行駛,沒有流浪藝術(shù)家為月亮打傘。小孩只會撕碎它們放入嘴里咀嚼;苦澀、辛辣的味道,令他們立刻嘔吐出來。
我望著睡在垃圾堆上的月亮,想起了雨天,我在一輛的士里也曾提起過我那個遺失已久的月亮;一個很重要的概念:雨是跨越時間與空間的。
污濁不堪又自鳴得意的城市,腐壞物的棲息地,熟睡于發(fā)熱的噩夢與十個尖嘯的地獄。她的某些傷口早已感染、惡化;在此孕育出的或是深海魚類般的麻木患者,或是鷹身女妖,或是長著兩個頭的怪胎,總有些事物要從夾縫間扭曲地生長起來。自然而然地,我厭惡她的油膩,口臭以及肥胖癥;但她從不解釋,直到有一天,連竊竊的猜測本身也趨于病態(tài):
倘若穢物同圣器一樣不可觸碰,那么當(dāng)反胃過于強(qiáng)烈的時候,誰又真正分得清愛跟恨?
“活下去吧!庇谑撬v情大笑,“不擇手段地活下去吧!睙煿車姵鲇泻怏w。人們咳嗽,肺泡頃刻間便腐蝕、潰爛。
嬰兒一邊拳打腳踢地哭泣,一邊吮吸著母乳;兩種行為都仿佛拼盡全力。而我在這里或許將如此找尋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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