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個人感悟
編者按:舒敏,1992年畢業(yè)于西北大學哲學系。開辦有個人微信公眾平臺——舒寫。出版有散文集《夢里鄉(xiāng)愁》《獨自呢喃的樹》,有作品散見各大報刊。
“各人自掃門前雪”這句話是完全沒錯的,我以為。想想看,你連自家門前的雪都不掃,還能指望你做什么?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嘛。
我是不大喜歡雪的。當我這樣說的時候,一定會遭遇很多內(nèi)涵豐富的目光,比如說我沒有情趣,或者說我不懂審美,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對雪最初的朦朧記憶,伴著鼻涕眼淚。雪天。路滑。母親要去井臺打水,囑咐我乖乖坐在熱炕上。
我不樂意。一定要死死跟著母親。母親很惱火、很焦躁,挑著水桶邊走邊罵:死女子,不聽話,凍傷活該。我一邊忍受著風雪的肆虐,一邊哭嚎著聽著母親的數(shù)落。因為生氣,母親并不拉我,我和她并排走在冰雪地中,或者說,母親在快快地走,旁邊的我邊哭邊跟著小跑……那年冬天,我稚嫩的小手最終沒能經(jīng)受住風雪的侵蝕,個個腫的像紅蘿卜,其中一個凍傷后還留下了永久的疤。
偶爾,母親看見我的疤痕,會說:小時候不聽話啊,放著好好的熱炕不坐,每回我去挑水,都非要跟著,看看,把手都凍壞了。于是我的'記憶影影綽綽著走向從前,依稀看到一個凍紅著臉的小女孩在寒風中使勁哀嚎,看到滑溜的井臺上,一位婦人孤單單的背影。
這讓我有些不喜歡雪。
對雪的第二個記憶,跟大隊的喇叭有關。
喇叭傳出的聲音中有雜音,但還是有一個聲音蓋住了所有雜音,那聲音很大,幾乎像是在嚷:“四類分子來大隊掃雪!四類分子來大隊掃雪!各隊的四類分子,趕快來大隊掃雪……”
四類分子是什么呢?我不清楚。我所能知道的四類分子是對門的亮亮爺,隔壁的花花爸,至于理由,是因為每回喇叭一響,他們都會快快拿上鐵锨,扛上掃帚,朝向大隊一路小跑。
一次偶然,讓我對四類分子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這發(fā)現(xiàn)驚嚇了我。那原本是個春天,大隊喇叭通知開會,開會人里本不該有我,但我卻作為該被舍去的小數(shù)點后的數(shù)字四,悄悄混了進去。自然,混進去的四遠遠不止我。
是個批判大會,批判的對象正是四類分子。我看到了亮亮爺、花花爸,然后,我看到了五花大綁并被兩個壯漢架著胳膊、雙腳懸空的一個女人,我張大了嘴巴,卻不敢發(fā)出一丁點的聲響……
那被押上臺的女人,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位親戚。我吃過她做的飯,我還穿過,她送給我的一件花衣裳呢。
慢慢的,我也就逐漸知道,去大隊掃雪的四類分子不止亮亮爺、花花爸,那里面可能還有,送過我手帕的嬸,給我做過鞋的姨,以及,我那成分也是地主的小腳外婆……
我愈發(fā)不情愿看見雪了!因為你看,雪是能將人分出三六九等的呀。但雪還是會來,老天爺才不在乎我怎么想呢!
雪來了,雪凍在村巷里了,小朋友們在巷子里溜起冰來了,玩得多歡暢啊。我呢,一邊戰(zhàn)兢著在村巷里走,一邊自己嘀咕,干嘛,不把自家門前的巷子打掃打掃呢?
如果,每個人都能自掃門前雪,順便,再朝門前的巷子延伸幾步,該有多好?可是,沒人會聽我的嘀咕。從來沒有。
但我依然要嘀咕,我才不管,有沒有人聽呢!老天爺可以任性地下它的雪,我當然也就可以任性地,嘀咕我想嘀咕的嘀咕。
此刻,我要嘀咕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沒錯,一點錯都沒有。要說錯,主要錯在自打出生那天起,它就交了一個名聲惡臭的朋友,朋友的名字叫“莫管他家瓦上霜”。“各人自掃門前雪 莫管他家瓦上霜”起于宋代,最初的說法是“自家掃取門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話說在遙遠的宋朝,少有高樓,更無單元,故而自家門前也就只是自家門前,而對現(xiàn)今的好多人來說,你的門前也就是我的門前,我的門前也就等于你的門前,你在清掃你門前雪的同時,自然也就清掃了好幾戶,甚至好幾十戶的門前雪,誰還敢說,你在自掃門前雪的同時,沒有管其他人家的屋上霜呢?換言之,時代走到今天,這來自宋代的格言,確實有必要給改改了,比如:各人自掃門前雪,路兒不滑好快活……
作者|舒寫
公眾號:舒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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