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兒 和晉臣賦落花原文及賞析
原文：
昨日春如十三女兒學(xué)繡，一枝枝、不教花瘦。
甚無情，便下得、雨僝風(fēng)僽。
向園林、鋪?zhàn)鞯匾录t縐。
而今春似輕薄蕩子難久。
記前時(shí)、送春歸后。
把春波都釀作、一江醇酎。
約清愁、楊柳岸邊相候。
譯文
昨天，還是春光明媚，就像一個(gè)十三歲的小姑娘，用她輕快靈巧的小手，把一枝枝的花繡得豐盈嬌艷；而今就不同了，夜來那一陣無情的風(fēng)雨，把園中的花吹得滿地都是，就像給園林鋪上了一塊起著皺紋的紅色地毯。
今天，春光猶如那朝秦暮楚的“輕薄蕩子”，盡管你對他一向情意綿綿，也是留他不住的。記得上次送春歸去之后，那碧波蕩漾的春水呀，都釀成了一杯醇美飄香的濃酒了。請到楊柳岸邊來吧，我們在這兒飲酒敘舊，消除那離別的清愁。
注釋
晉臣：即趙不迂，字晉臣，是作者的朋友，官至敷文閣學(xué)士，故以敷文稱之。寓居上饒時(shí)常與辛棄疾唱和。
十三女兒：杜牧《贈(zèng)別二首》其一：“娉娉裊裊十三馀�！�
不教花瘦：將花繡得肥大，這里指春光豐腴。
甚：正。
下得：忍得。
雨僝（zhàn）、風(fēng)僽（zhòu）：原意指惡言罵詈，這里把連綿詞拆開來用，形容風(fēng)雨作惡。
向：同像，地衣紅縐：地衣指地毯，這兩句說，園林里落花滿地，像鋪上一層帶皺紋的紅地毯一樣。
蕩子：浪蕩子，指不重感情的輕薄男子。
春波：碧波蕩漾的春水。
春酎（zhòu）：春酒。
約：束、控制，清愁：凄涼的愁悶情緒，相候：指等待春天歸來。
賞析：
【評解】
這是一首新巧別致的送春詞。作者有感于眼前的花落春殘，以擬人化手法，形象的比喻，描寫了春天將逝，春花難留而產(chǎn)生的愁緒。上片回憶昨日春光爛漫。下片抒寫今日春光難留。全詞委曲細(xì)膩，柔情似水，綺麗婉約，色彩秾麗，比喻新巧，別具特色。
【集評】
《唐宋詞選析》：辛棄疾既是叱咤風(fēng)云的英雄，又是才情橫溢，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詩人，他把錚錚俠骨，烈烈剛腸，以婉約的語調(diào)出之，柔情似水，色笑如花，把豪放與婉約冶為一爐。這首《粉蝶兒》綺麗婉約，同他壯聲英概的豪放詞比起來，確實(shí)別有情味，展現(xiàn)出辛詞風(fēng)格的又一方面。
張碧波《辛棄疾詞選讀》：這首詞比擬形象，語言生動(dòng)，風(fēng)格婉約，在辛詞中別具一格。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稼軒《粉蝶兒》起句云：“昨日春如十三女學(xué)繡”；后半起句云：“而今春如輕薄蕩子難久”，兩喻殊覺纖陋，令人生厭。后世更欲效顰，真可不必。
艾治平《宋詞名篇賞析》：其實(shí)兩喻是不纖也不陋的。不僅比喻的本身不陋，其含義也頗耐尋味。也是新穎、別致而形象化的。
在宋代詞人中，辛棄疾的詞以豪放而著稱。但是這首《粉蝶兒》卻反映了辛詞風(fēng)格的另外一面。這是一首詞人有感于眼前落花春殘而寫的一首抒發(fā)惜春情緒的詞。
古典詩詞中，以“落花”為題的詞，并不少見，但許多是無病呻吟的平庸之作，佳作并不太多。辛棄疾這首《粉蝶兒》，不論是意境或語言風(fēng)格，都能打破陳套舊框，在落花詞里，可以算是一闋別開生面的絕妙好詞。這首詞是作者有感于眼前的花落春殘而寫的一首抒發(fā)惜春情緒的詞。從這首詞所描寫的內(nèi)容來看，在宋詞中是很常見的，但它的表現(xiàn)手法卻很別致。全篇通過“昨日”與“而今”春光的對比，用巧妙、新穎的比喻，生動(dòng)、形象地描繪出不同階段的春日景象，委曲地抒發(fā)了詩人愛春、惜春的思想感情。
這首詞的開篇以十三歲小女兒學(xué)繡作明喻，禮贊神妙的春工，繡出象蜀錦一樣絢爛的芳菲圖案，“一枝枝不教花瘦”，寫出了花的繁盛；突然急轉(zhuǎn)直下，轉(zhuǎn)入落花正面。好花的培養(yǎng)者是春，而摧殘它的偏又是無情的春風(fēng)春雨。（詞中的“僝僽”，原意指惡言罵詈，這里把連綿詞拆開來用，形容風(fēng)雨作惡。）于是，用嗔怨的口氣，向春神詰問。就在詰問的話中，烘染了一幅“殘紅作地衣”的著色畫，那被風(fēng)雨摧殘的'花瓣，紛紛飄落在地，好像是為園村鋪上了一層紅色的地毯。地上的落紅如此之多，那枝頭的殘花還有幾許，也就可以想見了。下半闋“而今”一句跟上半闋“昨日”作對照，把臨去的春光比之于輕薄蕩子，緊跟著上句的“無情”一意而來，作者“怨春不語”的心情，也于言外傳出�！坝浨皶r(shí)”三句又突作一轉(zhuǎn)，轉(zhuǎn)到過去送春的舊恨。這里，不僅春水綠波都成有情之物，釀成了醉人的春醪，連不可捕捉的清愁也形象化了，通過“候春”來表現(xiàn)愛春惜春感情，使表現(xiàn)的感情更加強(qiáng)化。正因?yàn)槟昴曷浠ǎ昴晁痛�，清愁也就�?huì)年年應(yīng)約而來。就此煞住，不須再著悼紅惜香一字，而不盡的余味，已曲包在內(nèi)。
辛棄疾的這首詞，與一般的“落花”詞一樣，其基調(diào)也是哀婉的，但是，作者在寫惋春惜春的同時(shí)，又通過“候春”，表現(xiàn)出對大地春回的熱切期望，失望中含有希望，感情由哀婉趨于開朗，而詞筆于柔韌中見清勁，不是藝術(shù)修養(yǎng)達(dá)到升華火候，是不能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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