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優(yōu)美散文
背影
當(dāng)我們踏足社會,理想便揮手告別。
自那天后,約莫是過了一個足月,盡管仍有些不舍,可他們終歸是分開了。雖然有時會想她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好好吃飯。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回憶與幻想總會被沖淡。
程書平放縱著時間從自己的身邊擦過,慢慢的忘記了小鑰。接受了分手的事實,就像當(dāng)初和自己的理想揮手告別一般,愜意而無謂。
理想的快樂,現(xiàn)實的凄苦。我們總是徘徊在它們的邊緣,有了理想,我們會快樂;但現(xiàn)實卻又不能不去面對。當(dāng)現(xiàn)實呼喚你,你只好和理想揮手告別。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穿著大背心在一個建筑工地上揮灑著汗水,掉色的褲腿卷到膝蓋處。南城迎來了短暫的晴朗,烈日照在程書平的脊背上留下古銅色的烙印。遠(yuǎn)處,他的工友戴著歪了的頭盔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手上的手機(jī)響個不停。
“書平,有你電話。打了好幾個了,你快接一下。這么急,不是家里出啥事了吧?”
程書平接過手機(jī)看了眼,笑著接通了電話:“喂?師兄咩,有么事?”
“系亞平嗎?我揾佐你好耐咧。你死去邊度了?”突然,一口剽悍的廣東腔從電話那頭噴了出來。把程書平身旁的工友嚇了一跳,悄悄地問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程書平搖搖頭走到一邊,稍帶歉意的答道:“冇去邊度,只系先擇份工做下嗟。師兄,你食咗未?你先前話幫我睇個工點呀?嗰件事搞掂咗啦?”
“搞掂咗了!我搵你就系為咗尼件事嘎。亞平啊,我臺車以后就交俾你嘞!
“得啊,你放好心了!
“咁就好。唉,亞平,你得閑出來飲啖茶嗎?好耐唔見喔。我過幾日同你阿嫂返鄉(xiāng)下,家下我同你去辦轉(zhuǎn)讓手續(xù)。到時我再把臺車俾你!
“哦,我知咧。哽家下我去邊搵你啊?我份工仲沒做完喔?”
“咁咩,咁你去嗰間叫彼岸花的茶餐廳咯,我添日暗晝喺嗰度等你啊!額……咁我掛了喔,你阿嫂叫我咧,唔講了啊……拜拜!嘟嘟嘟——”
伴隨著一陣嘈雜,電話掛了。程書平有些好笑看著電話,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手機(jī)放回兜里,抹了抹頭上的汗繼續(xù)埋頭干活。
茜色的夕陽帶著涼涼的風(fēng),不覺間程書平干完了工地的活踏上了回家的路。天色有些陰沉,迎面吹來的風(fēng)夾雜著沙石。挎著斜肩包,他踩著歡快的步伐走在杜鵑公園的石子路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終于拿下了師兄的車子,那是程書平想了兩年的東西。他的師兄是南城汽運公司的一名出租車司機(jī),兩年前入贅到妻子家,成為上門女婿。老岳父死得早,小舅子又因為爛賭欠了一屁股債,搶劫未遂被送進(jìn)局子里,現(xiàn)在還在服刑。為了幫妻子一起經(jīng)營岳父的餛飩店,同時幫自己的小舅子還債,他曾一度想把車子過給程書平。但因為程書平的背景拖了很久,直到最近才有眉目。
“唉,要是早幾個月搞定,就不用和小鑰……”喃喃自語間想起了小鑰,原本洋溢在臉上的歡樂黯淡了少許。
“嗯?”突然,一首莫名熟悉的梵婀玲曲悄然地飄到耳邊。原本抑郁的心情稍有緩解,這琴聲讓人覺得很舒然。細(xì)細(xì)聆聽,琴聲仿佛點醒了昏昏欲睡的牽牛花,掠過了湖邊老柳樹上鐫刻著歲月的傷痕。空氣中泛著淡淡的玫瑰色,一抹幽香竄入鼻中。
演奏者的技法可謂異于常者,彈指間便沖擊了五感。程書平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漸漸地,視線變得模糊。他塵封的記憶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從心底里最不愿去面對的黑暗角落,被一點一點的勾起。
“阿平哥,你快來聽一聽。這是我新學(xué)的一首曲子,老師說我拉的很好。我想用它參加學(xué)校舉辦的音樂比賽”穿著淡藍(lán)色的連衣裙,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沖著程書平撒著嬌。
“呃?你是誰?”說不出話,程書平看不清她的臉,但嘴巴卻無由的在動,他很暖暖的笑著,幸福地說著。
但——這只是一個甜蜜的開始。
“阿平哥,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嗎?為什么?為什么我們是……”
“是什么?”眼前所有的一切蒙上了一層光暈,連景物都變得模糊。只有她身上還穿著的那條連衣裙依稀可見。莫名的,他似乎感受到她的感受——“很難過”
回憶開始變得沉重,慢慢變得零散。
“阿平……阿平……哥……”躺在他的懷里,女孩渾身是血,發(fā)絲黏在她的額頭上,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我……我們……下輩子……還在一起……好……嗎……”
“下輩子?——為什么?她死了!蓖纯喽^望的嚎哭著,漸漸地,女孩停止了呼吸。唯一的念頭只有——“心好冷!好痛!”
由此,碎片開始混亂,記憶逐漸遺失。
猛地一道響雷,程書平從回憶里驚醒。眼淚不知怎的竟流了出來。琴聲也在閃電過后戛然而止。天空中,猝不及防的灑下瓢潑大雨。程書平舉起斜肩包遮住腦袋沖向不遠(yuǎn)處綻放著夕顏花的涼亭。
放眼看去,一個身著藍(lán)白色運動服和深藍(lán)色過膝褶皺裙的女孩緊靠在一根亭柱旁,地上是一把摔斷了弦的梵婀玲。女孩抱著頭蜷縮在角落,身子在飄入的雨中微微顫抖。
“你怎么了?沒事吧!边呑哌吪牧伺纳砩系挠晁,程書平蹲在女孩的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誰知身子猛地一縮,后腦勺撞倒了柱子上,眼睛向上一翻,便昏了過去。
小心地把女孩抱在懷里,程書平細(xì)細(xì)的打量著她,不禁啞然其貌。女孩年芳十四五余,一頭深栗色的卷發(fā)簡單地用一條乳白色發(fā)帶系于腦后,不做過多的裝飾,只是鬢角處別有一個紅色的發(fā)卡做點綴。額前稍作修剪的劉海下是一張素雅清秀的小臉。深邃而不失婉柔的眉毛配以一對恰到好處的小杏眼,薄薄的櫻唇輕啟,皓齒見然,囈語未可知。
說句老實話,在南城這個國際性的大都會,有幾個混血兒并不稀奇,況且程書平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混血的孩子?梢f有女孩這般可愛中稍帶著些嫵媚,清純中亦有一絲妖嬈的,還未嘗有之。
所以,程書平看著女孩不覺的有些癡,同時也覺得是在哪見過她。細(xì)細(xì)回想之時,女孩睫毛微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雙深茶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著程書平,不久,她緊緊抱住了他。
“唉?你醒了,小妹妹……”柔肩輕顫,程書平的胸前被一絲暖流浸透。女孩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嚶嚶的哭了起來。
“興許是被那道響雷給嚇著了!笨粗,程書平如是想著。溫柔地?fù)嶂念^,安靜地看著亭子外的朦朧水霧。
淡淡的茉莉香纏繞在鼻尖,驟雨不覺的停了,聽著雨水滴答的清脆?蘼曇矟u漸息止,慢慢的,女孩坐直了身體。
“不好意思,弄臟你衣服了!闭Z氣很冷淡,女孩面無表情的從口袋里掏出手帕。她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爬到那把梵婀玲前一言不發(fā)的收拾。
“呃,沒事……”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令人咋舌,明明剛才還依偎在懷里哭泣,此刻卻仿佛陌生人一般。這種反差讓程書平一時不知所措,他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女孩子,或者說是這樣奇怪的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原本醞釀在腦海中想要說的話也無端的噎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眼睛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飄忽,尷尬的局面也越發(fā)的尷尬。程書平努力的想要找一句合適的話打破這種尷尬,憋了半晌,他憋出一句原本隨口可說的話:“你叫什么?”
隨著那句話的出口,程書平的臉一下子紅成了猴屁股,他覺得這個問題很傻,一個活了快三十年的成年人被一個看起來涉世未深少女弄成這番狼狽模樣,好不好笑。
“嗯?”蓋上黑色的琴盒,女孩背對著他一愣。
“你叫什么名字?”深吸了幾口氣,程書平見女孩答應(yīng)了他,方才定了定心神,覺得女孩可以繼續(xù)交談下去。
“夏夢雪。”背起琴盒,女孩站起來看了看天,太陽從云里鉆了出來。湖水被陽光灑的泛著奶黃色的微光。
“夏夢雪?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程書平也站了起來。
“或許吧,或許我們見過!毙毖劭此瑝粞┟加铋g閃過一絲落寞。
“哦,這樣啊……”又陷入了尷尬。女孩的回答實在是隨便!盎蛟S她的性格就是這樣!”只能這般安慰似的想著,程書平忽然覺得自己好傻。輕輕地蹙起眉頭,他從口袋里掏出香煙,叼在嘴邊,但隨后又放了回去。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女孩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她看著地面說:“嗯……謝謝你!那個,香煙還是少吸點好!再見……”
一下子愣住了,程書平轉(zhuǎn)過頭詫異的看著她,她卻早已走遠(yuǎn)。背影在斜陽下被拉得老長,一塊反著光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程書平撿起來對著那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喊道:“誒……你東西掉了……!”
仿佛沒聽見他的呼喊,女孩向他擺了擺手消失在夕陽中。
“有沒有搞錯?算了,有空再送去給她吧!笨粗种械臇|西,是一個做工精美的十字架。程書平背起發(fā)白的斜肩包,把十字架放進(jìn)了裝香煙的口袋里,一點點消失在反方向的夕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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