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花開影重重散文
去年冬天家鄉(xiāng)土地確權，當年家里承包的土地，自1987年之后，差不多30年成為公共土地耕種，因為這次確權拿了回來。又恰逢年末家里添了一只踩年尾的小猴子，春節(jié)回了趟多年春節(jié)期間沒有回過的故鄉(xiāng)。還是湞水河邊的那塊地，以前外婆每年冬天在那里種豌豆，今年豌豆花開的特別可愛，色彩淡雅的淡紫蝶花，宛如展翅欲飛的彩蝶，散發(fā)著脈脈清香，淡淡花開，晶瑩剔透，蝶影重重。
這么些年，人生路上磕磕碰碰，每每想起故鄉(xiāng)山水之美，那山，那水，那人，那美麗深深根植在心田。童年就特別喜歡看故鄉(xiāng)豌豆花，也特別喜歡吃豌豆。農(nóng)村土地承包那年，狗兒還在上中學，那年外公生病住院，春節(jié)過后，父親叫贛州的異姓妹妹上來粵北，一是家里人手不夠，二是妹妹那時候已經(jīng)不讀書，在家里跟一些人學贛南采茶戲，外婆說，好端端的一個閨女，學花鼓戲不象樣，三是父親還是想把妹妹作為媳婦養(yǎng)，小時候收養(yǎng)在家里就沒有跟我們家姓，保留娘家的姓，那時候農(nóng)村收養(yǎng)的習慣，如果作為女兒養(yǎng)，一般都跟養(yǎng)父姓，那個妹妹到我們家卻依然是娘家姓。也許是宿命的安排，也許人與人的相逢，相識，相交，緣起緣滅，都是命中注定，那妹妹也很喜歡豌豆花，喜歡豌豆，尤其對安徒生童話《豌豆公主》著迷，晚上居然放一些豌豆在席子上睡覺，外婆經(jīng)常罵，要睡壞人的哦！并且經(jīng)常袋子里兜著豌豆吃，村里人給她取了個外號叫“豌豆”。這綽號倒是很適合她，恰如其分，那妹妹年輕時候很是漂亮，白皙的肌膚，大大的眼睛，長長的辮子，宛如一朵豌豆花，重瓣花翻成蝴蝶狀似羅裙，出身低微，小家碧玉。
事隔經(jīng)年，想起那時候外婆總是嘮叨說，豌豆花很微小脆弱，對氣候特別的敏感，經(jīng)不起折騰動蕩，不是風調(diào)雨順的年情，一般開的不好，我們窮人家，也養(yǎng)不起豌豆那樣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的豌豆公主。果然，當年寒假，家里就二人時候，豌豆突然冷不丁地問，“哥哥考上大學會要我嗎？”，那時候的大學，短暫地為寒門開了一條縫，考上大學就跳了龍門，但能否考上大學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主要也是那時候還是懵懂少年，沒有情竇初開，趕緊卷起書本逃走了，春節(jié)時候，豌豆去她姑姑家做客，就留在了她姑姑家，沒有再回來了。也許，那就是豌豆的宿命，正如豌豆花語“離家外出”。外婆很無奈地說，走了倒也干凈。那年湞水邊家里的豌豆花開的也特別的差，參差不齊，紫色的豌豆花，淡淡的稀稀拉拉開，又淡淡的歪歪斜斜謝。如同那艱難歲月，伴著淙淙的湞水，帶著過去默默地去，又載著沉重的未來默默地來。
曠野新雨，蒙蒙春雨中，撐著小傘獨自漫步在湞水邊。帶著故土的芬芳，散發(fā)著脈脈清香的.豌豆花，沁人心扉。走在田野間，呼吸著清馨花香，覺得心曠神怡，那綻放在枝枝蔓蔓、密密叢叢藤蔓間的豌豆花，青翠嫩綠，暗影重重，碧綠翠嫩的藤蔓開出一簇簇淡紫色蝶形小花，清麗素雅，寧靜淡泊，經(jīng)過細雨的滋潤，更加清新動人，陣陣呼喚起那段青少年難忘的時光，那悠悠歲月的淡淡回憶，那心靈深處的重重身影，伴隨著歲月的流失，幽幽涌出。
這么些年，為了生活，忙忙碌碌，大家都難得相見，今年機緣巧合，豌豆也從番禺打工回家，因為是近親結婚，二個孩子長得都不怎靈活，家婆本來是姑姑，但婆媳關系反而愈發(fā)不好，弟弟說春節(jié)去看看豌豆，三十多年沒見，歲月早已經(jīng)把當年的豌豆公主磨成了一個活脫脫的祥林嫂，又老又干又澀，恰如豌豆，花期短暫，蒼老迅速。祥林嫂很是為難地說，春節(jié)家里也沒有什么，但卻居然仍端出一碗豌豆來！人生若如初相識，所有的故事都定格在那曾經(jīng)的過去，沒有那么多世事羈絆，紅塵糾纏，塵世紛擾。彈指一揮間，外婆離開也20年了。豌豆花開花落，湞江水漲水退。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日是我，明天似我，后日非我，我是不是我的我？生活平平淡淡，反反復復。素雅平淡，是佛的境界，那故鄉(xiāng)湞水邊淡淡綻放的豌豆花，不也是一種禪意。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薇就是豌豆，豌豆花又嫩了，一重重綻放在故鄉(xiāng)湞水邊。小時候外婆總說，豌豆花很微小脆弱，對氣候特別的敏感，經(jīng)不起折騰動蕩，不是風調(diào)雨順的年情，一般開的不好，今年家里豌豆花開的這么可愛，預示今年是個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的豐年吧？豌豆花開影重重，一種美麗，一種思念，一種生活，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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