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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詩的風(fēng)花雪月情感散文
小寒不寫詩,已經(jīng)很久,得從2005年的冬天說起。
一個周末,小寒給遠(yuǎn)在貴州的男友華子打電話,是華子室友接的,語氣匆忙而真切——“華子和他女友一起看電影去了!”電話這頭的小寒蒙圈了,自己不就是他女友嗎?那個晚上,小寒在宿舍里等到12點(diǎn),再給華子去了一次電話。
“你剛才去哪了?一直找不到你!毙『恼Z氣里沒有質(zhì)疑,沒有憤怒,她堅信愛情,堅信華子當(dāng)初追她的誓言——“小寒,我喜歡你!”
“可我,并不漂亮!泵鎸σ槐砣瞬诺娜A子,小寒有些自卑。
“我喜歡你與容顏無關(guān)!我喜歡你的詩!喜歡你的文章!”華子的話猶在耳邊。
而此時,電話那頭卻傳來華子嗤鼻的聲音,“剛才不是有人告訴你了嗎?”
小寒身子一顫,故作鎮(zhèn)靜,“我沒有聽清!
“好。那我來告訴你——我陪女朋友看電影去了!”華子故意在“女朋友”三個字上音量提高幾個分貝。
小寒握著話筒的手開始抖起來,“那我,算什么?”
“我們分手吧,以后你不要給我打電話,也不要給我寫詩了!”華子說完決絕地掛斷電話。
那晚,小寒燒掉了所有寫詩的日記本,并暗自發(fā)誓絕筆不再寫。只是,小寒依然愛看書。周末,她常常在學(xué)校圖書館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會為簡愛的堅強(qiáng)樸實(shí)感動;會為茶花女悲苦的一生黯然落淚;會因唐吉可德的滑稽捧腹大笑;她會在下雨的天氣里思念戴望舒筆下的丁香女孩;會在落日的余輝中看鄉(xiāng)村的小橋流水老樹昏鴉……那段青春失戀的日子,沒有人能從她眼中看出憂傷。
因?yàn)楣ぷ,小寒認(rèn)識了高陽。這個男人,一般的身高,一般的長相,一般的學(xué)歷,是個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人?伤啬苜沤裰型,人文地理,說起來滔滔不絕。他也特愛看書,特愛寫小說。工作之余,單位很多同事都喜歡找高陽聊天。小寒只是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侃侃而談的優(yōu)雅,聽著他引經(jīng)據(jù)典的闊論。小寒覺得,這個男人時而像高山一樣深沉;時而像鳥兒一樣歡悅;時而又像月亮一樣靜謐;但他始終如書一般淵博。
日子一復(fù)一日。高陽工作出色完成之余,還是那樣癡迷地看著小說,心無旁騖地在創(chuàng)作。他的文章頻頻刊登于各類讀物。小寒讀過他的每一篇作品,他的文字樸實(shí)無華,可卻能輕易觸動她的心。
小寒琢磨著高陽的文章,也開始琢磨起他這個人——這個男人,常常一本書,一盞茶,可以默無聲息地坐上很久很久。他看著書,著魔。她看著他,著魔……
一日,小寒笑著問他:“你為什么不寫詩?”
高陽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說:“其實(shí)我也有過寫詩的歲月,但現(xiàn)在的我更適合寫小說。”他笑著,像春日里的陽光。
“我看過你所有的文章,唯獨(dú)沒有讀過你的詩……”小寒的話語里帶著滿心的期待。
“也許,現(xiàn)在的你就很適合寫詩!”高陽神秘地笑了笑。
小寒如電擊般杵在原地,一時間只聽見自己心臟“砰砰”的跳動聲。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日小寒都沒有見到高陽。有人說他跟著部門領(lǐng)導(dǎo)出差了,也有人說他休年假帶妻子孩子出去旅游了。
那晚,小寒躲進(jìn)被窩里,第一次認(rèn)真地審視自己這顆越走越遠(yuǎn)的心。聽著窗外的雨聲,她突然有了寫詩的沖動,帶著滿心的憂傷,她在朋友圈寫下了一首——《不該的開始》
三月天里/我認(rèn)識了你/一本書/一盞茶/不染塵世的俗/不惹鬧市的囂/你如書/書如你/從此/你在我心底生根/白天/你填滿我的生活/夜晚/你裝飾著我的夢/天知道/我愛上了你
今夜的雨水/肆無忌憚/擊碎了我關(guān)于你的夢境/醒來/我還在/你已散/夢里牽過你的手/余溫似乎都未褪盡/我卻無法尋你/瞞著四海八荒/我愛著你
沒有結(jié)局的故事/注定是一場悲劇/可我還是不可抗拒地/開始了不該的開始
朋友圈剛發(fā)出去,各種留言紛紛而至。朋友熱情地關(guān)心剩女小寒終于心有所屬,同學(xué)八卦著這個不該愛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龐大的留言陣容里唯獨(dú)不見高陽的評論。小寒被熱心八卦的朋友擾得心驚膽戰(zhàn),最后做賊心虛般刪掉了這條朋友圈。
第二天一早,頂著一雙熊貓眼,小寒在電梯里見到了高陽。她故作鎮(zhèn)靜地跟他打著招呼。出電梯時,高陽邪魅地笑著回過頭對小寒說:“你昨晚的那首詩寫得很好!只是不要熬得太晚!毙『嗳嗉t腫的眼眶,原本憂傷的心里有絲絲竊喜——原來他有看過。
周末,公司組織聚餐。觥籌交錯之后接著就是海闊天空地侃。一向和小寒要好的同事小丁把小寒那首《不該的開始》誦來,滿桌子的人都如同探秘似的望向她,大家推推嚷嚷,要小寒坦白從寬。
“只是一首小詩而已!币幌虼蠓降男『褂行┬邼饋。
“不對!不對!高作家寫文章在現(xiàn)實(shí)生活里都能找到原型,不要狡辯了,從實(shí)招來!”小丁追問著。
“咳、咳”高陽清了清嗓子,說:“也不是所有的人物都有原型的!毙《∈刈髁T。
在微信里一向沉默的小寒,越來越喜歡發(fā)朋友圈;蚴切┬那,或是些感觸,或是些沒頭腦的零散詩句。她越來越喜歡讀顧城的詩,覺得很多句子里都應(yīng)著她自己。顧城的詩里說“你應(yīng)該是一場夢,我應(yīng)該是一陣風(fēng)!笔堑,此生再長再癡的等待,都是徒勞。帶著落寞的心境,小寒寫了一首《等》:在日出時等你/夕陽拉長了我的身影/在黃昏里等你/晨露打濕了我的衣衫/在青春懵懂里等你/歲月皺了我的眉眼/在下一個輪回里等你/孟婆湯奪了我的記憶/就這樣/生生世世/我錯過了你......
鼓起十二分勇氣,她把這首詩發(fā)給了高陽,末了,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你覺得這首詩如何?”
微信很久很久都沒有回應(yīng)……
直至夜里,高陽的信息發(fā)來,倆字:“很好!”小寒心里五味雜陳……
第二天,因?yàn)楣ぷ魅蝿?wù)多,小寒加班到晚上9點(diǎn)才準(zhǔn)備離開。微信“嘟嘟”響起,是高陽!
“我在公司對面的咖啡廳,過來一起喝一杯!”
帶著一顆喜歡他的心應(yīng)邀,小寒覺得自己如同小偷一般,她想拒絕,可雙腿卻像下了魔咒般朝咖啡廳走去。
咖啡廳里,藍(lán)色的燈光輕柔而浪漫,沙克斯優(yōu)美的旋律細(xì)膩而委婉,小寒心里感慨著這真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斑@里!”臨窗而坐的高陽向小寒招手。
坐在高陽對面的小寒拘謹(jǐn)不安地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兩人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我結(jié)婚了。”高陽最先打破了沉默。
原來他都懂!
“我知道!毙『鹣惹奥裰哪槪抗馇宄喝缢。
“我有孩子。”高陽繼續(xù)說著。
“我也知道。”小寒望著他,轉(zhuǎn)而低頭繼續(xù)攪動著杯中咖啡,可高陽清晰地看見一滴淚掉進(jìn)了杯中。
“幫你換一杯吧!”高陽正欲叫服務(wù)生。
“不用了。”小寒端起咖啡一飲而盡,“這樣喜歡著你,我很抱歉,我會整理好心情的……”小寒起身準(zhǔn)備離去,高陽伸出手,捋捋她額前散落的發(fā)絲,柔聲說道:“你是個好女孩,不要在感情的歧路上越走越遠(yuǎn)。”
那夜,月色朦朧。高陽駕車一直把小寒送至家門口,說“晚安”,如同紳士一般離開。看著高陽的車子匯入車水馬龍中,小寒想起了顧城的那句詩——我是黃昏的女兒(兒子)/愛上了東方黎明的兒子(女兒))/但只有凝望/不能傾訴/中間是黑夜巨大的尸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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