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隨想散文隨筆
前段時間,公司派我到一艘貨輪上負(fù)責(zé)維護工作。定好的假期沒了,和幾個好哥們兒聚一聚的美好愿望成了泡影。帶著一肚子的郁悶和遺憾,我開始了十幾天的海上漂泊生活。
平時我在船上也沒什么工作,維護嘛,東西不壞你就閑著唄。手機沒信號,身邊可看的只有一本《水滸傳》,可是看了沒幾頁就發(fā)現(xiàn)是盜版的——大段的錯漏,根本沒法看。于是大段的空白時間幽靈一般突然籠罩了我,令我頓覺恐慌。
在很多難題的處理上,大自然遠(yuǎn)比人要得心應(yīng)手,很快它就用行動證明我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只消刮來一股冷空氣,海面上就會刮起兩三天的大風(fēng),掀起大浪。整個船就一刻不停地晃啊晃啊,船上的每個人,都成了大海母親搖籃里的孩子。只可惜她一搖起來就根本停不下來!
浪小的時候,我的感覺像暈車,想吐又吐不出來;浪大的時候,那可不得了,滿屋的噼里啪啦,椅子、垃圾桶都在來回跑,人幾乎站不住。這時,我只能平躺在床上,一邊聽著手機里放的.古典音樂,一邊在心底咒罵著冷空氣,哪里還顧得上空虛!
苦寒的高原也拒絕不了格;ǖ呐。同樣,在這十幾天里,美好和驚喜也未曾斷檔。兩股冷空氣的間隙,是三兩天的風(fēng)和日麗。吃過飯,我拿著還沒啃完的半個饅頭,走到甲板上散步。碧藍(lán)的海面一望無際,船的四周活躍著成群的海鷗,有的在天空翱翔,有的在低空盤旋,有的游弋于碧波之上,還有的落在船頭欄桿上小憩。我靈光一現(xiàn),掰了一塊饅頭扔進海里,立刻有兩三只海鷗撲了過來,搶先的那只敏捷地叼走了饅頭。我真是又驚又喜,連忙把剩下的饅頭掰碎,不停地朝遠(yuǎn)處扔去,每一次都能引來三五只海鷗的爭搶,而它們搶食的速度和準(zhǔn)度都令人嘆為觀止。不一會兒,饅頭就分光了,海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傍晚,我又來到甲板上,這回觸動我的,是海上落日的驚艷。只見遠(yuǎn)遠(yuǎn)的天邊,接近水平線的地方,一大塊絢麗的玫瑰紅,那是云彩遮掩下落日的倩影。玫瑰紅的四周,是暈染著溫暖色彩的厚厚云層,深淺不一,變幻莫測。這一切,仿佛是上帝打翻的調(diào)色板,每一抹顏色都那么純凈而熱烈,不帶絲毫的做作,直擊人的靈魂。在那片玫瑰紅上方,金色的陽光透過云層彌散開來,仿佛在管風(fēng)琴彌撒曲的伴奏下,大教堂圣母像四周那永不消散的神圣金光。我呆呆地望著這難得一見的美景,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停滯了,只剩下靈魂深處的對話還在進行著。我能聽到自己平和的心跳,而包裹著這顆心的,是一份久違的滿足與感動。
痛苦、空虛、寂寞、驚喜、滿足、感動……這些感覺交替輪回著,十幾天竟不知不覺過去了。之前錯過聚會的遺憾和傷感,也淡了很多。說實話,人生不就是一個不斷錯過、不斷失去的過程嗎?可是同時,你也在不斷地發(fā)現(xiàn)、不斷地得到!
想到此,那種因無所事事而起的幽靈般的恐慌,也如隔世般遙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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