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村莊經(jīng)典散文
一個村莊的美麗,是她的質(zhì)樸和單純;一個村莊的疼痛,是她的貧窮和落后!}記
離開村莊一直是我的夢想,但這并不代表我會遺忘村莊。相反,因為離開而會更加的懷念。有些記憶一旦儲存,就會相伴一生,無論你是情愿還是不情愿。村莊對于我來說已漸漸地走向生活中的記憶,離現(xiàn)實和夢想越來越遙遠。就像逝去的年華漸行漸遠,永遠都不會再次重來,回到生活的身邊。一個人的感情不一樣了,對事物的感覺是會隨之而改變的。就像兩個曾經(jīng)轟轟烈烈熱戀過的情侶,一旦感情移動、彼此遠離了,當(dāng)再次相逢時,那種感覺會是很平淡的。所有的情感都停留在往日的記憶里,就算傾到出來,味道也會是淡然的,不會再覺得濃烈。這或許就是我們經(jīng)常說的“時間會沖淡一切”吧!。
我對村莊的眷戀也僅僅停留在記憶里,如果說還有什么別的話,那可能就是我的雙親。我像是一只高高飛起的風(fēng)箏,無論飛向何方、飛到哪里,只要握在雙親手上的這根生命之線輕輕地抖動一下、稍微一拉,我就會迅速地返回到這個荒涼寂寞的村莊,從來不曾發(fā)生過意外。
這個暑期我本是打算不回家的,可聽姐姐說母親重病在身,一直都瞞著不敢告訴我,怕影響我學(xué)習(xí)。而姐姐是偷偷地向我說這些的,此時我內(nèi)心的那根線就好像被猛拉了一下,一下子就回到了記憶中的村莊。那些質(zhì)樸單純的童年生活,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像播放電影一樣全都洶涌而來,腦海里的思念濃濃烈烈。
但那畢竟是記憶的美好時光,現(xiàn)實中已穿上了平淡的外衣,唯一能使我們相連在一起的還是那根生生世世都不會隔斷的生命線。
為回家探望雙親,我再次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村莊的荒蕪凄涼依舊,不但沒有因時代的進步而改變,反有上升之勢。隨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奔赴外地打工謀生,村莊變成了一座“孤島”和“山寺”,唯有遇到比較大的節(jié)日時,方能感覺到些許的熱鬧。于是一個村莊的繁華和生機漸漸地消失在時光的背后,成為一代代旅途跋涉者的記憶。
從省城回到村莊是一段很遙遠的路途,需要乘坐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并且需要走路進入村莊,前后加起來需要兩天時間方可到達。有時是車不方便,有時是自己走累了不能一天回到家里。這些年來,每一次從家里來或從學(xué);丶椅叶际且(jīng)歷兩天的。這次雖然是母系病危,也不得不花上兩天的時間才能回到家。運氣不好,沒能趕到車。我的心焦急如靡,猶如這悶熱的夏日,好似暴風(fēng)雨就要來臨,令人汗流浹背,無所適從,萬般無奈。擔(dān)心是一回事,緊張又是一回事,疼痛則是一直延續(xù)著。窗外的風(fēng)景再美如畫廊,也無心觀賞,只覺得眼前是滿天星斗的夜晚,希望渺茫,茫然無措。
母親已年過花甲,仍要勞苦勞累方得食物供養(yǎng)自己,雙親的苦與累是村莊最質(zhì)樸和艱辛的注解。雖有幾個子女,但都遠離在外,稍微靠近的大哥,卻是一個游手好閑、不懂得爭氣的“傻孩子”,令雙親欲哭無淚。但再怎么樣,畢竟都還是自己的孩子。這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自己不聰明,是任何人都幫忙不了的,注定一生庸庸碌碌。我大哥亦是。
其實大哥還有另一個原因是最令雙親頭疼的,大哥做事沖動草率,干活懶惰,生活虛榮、浮躁而缺乏能力,所以近三十年來一直都窮困燎倒,度日艱難。
我一直都持著這樣一個觀點:我認為聰明就是智慧,這是上天賦予的,是天生的,誰都沒有辦法改變,但一個人一定要勤奮,要積極向上,哪怕能力再小,也還是能夠過上一般平凡生活的。當(dāng)然可能會有人反駁說:智慧是知識的積累,是從學(xué)習(xí)中得來的。但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智慧是天生的,而知識是技能,不能等同。智慧是學(xué)不來的,知識是可以通過學(xué)習(xí)和社會實踐積累起來的。我的大哥顯然是不具備太高的智慧天賦的,這本來也沒什么,我們無法去改變。可是卻非常懶惰,不愿去勤勞、吃苦,跟著時代的浮躁和虛榮一起膨脹,這就令人有些怨恨了。因為虛榮和浮躁得起的人是需要強大能力支撐的。如果你缺乏能力,最好還是規(guī)規(guī)紀紀質(zhì)樸一些的好。不然,你的生活就會太離譜,不成樣子,被人恥笑。
我的父親是方圓百里聞名的魯班之徒,年輕時曾造過百余個吊腳樓。對于村莊來說,一家近十口人能有一個吊腳樓遮風(fēng)擋雨是一生中最值得自豪和驕傲的事。而父親是吊腳樓的著名締造者,倍受父老鄉(xiāng)親愛戴和尊敬。也因此而對大哥的不作為、不爭氣恨之切切,卻又難以開導(dǎo),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這幾年漸漸地變得沉默了,與大哥的來往也漸次減少。而其他子女又都生活在外,就連病重也難以找到子女回來。
上次回家沒有買什么東西給雙親。雙親一生勞累,苦難不堪,撫兒養(yǎng)女,長大成人,成家立業(yè),自己卻依然要靠雙手吃飯生活。想來就讓我生發(fā)萬般的愧疚。因此這次無論自己生活怎樣艱難也都要為雙親買幾件衣服回家。在我的印象中,雙親是很難買上新衣服的,都是補來補去地穿。
坐火車很擁擠,上車和下車都是擠來擠去的。說來也怪,臨近村莊的這個小鎮(zhèn)上的火車站就那么地樹起一塊牌子,連個站臺也沒有。在短短的三分鐘停車時間里還得急急忙忙地擠出門外,縱身一跳。然而下面是碩大的沙石堆,要是年輕人還好說,碰到老人、小孩、婦女的就要為難了。每一次都會聽到埋怨的嘆氣聲。但又能怎樣呢?誰叫小鎮(zhèn)落后,村莊貧窮呢?
從這個村莊,這個小鎮(zhèn)走出去的我,每置此境都有萬般的無奈和無盡的感慨。
下火車,還得爬山。村莊隱沒在群山深處,懸在半山腰上,進村的路都是逶迤的羊腸小道。對于長期生活在村莊里的人們來說,不會太困難,要是城鎮(zhèn)人過去,是會有一些后怕和驚嚇的。好在我是村莊里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兒子,就算再苦再累,也是能夠攀爬過去的。
一路上都在爬山,而且很陡,這么熱的天氣,汗水化為小溪在周身流淌。這還不要緊,可是再加上山路兩邊是青翠茂盛的草叢蓋過我低矮的身軀,就有些為難了。我用雙手去拔開草叢,勉強看見一條小路的印跡,沒頭沒臉地朝前走?墒菦]走多遠,我的雙手和臉頰就被草刺劃破了一道道血痕。
看看村莊的現(xiàn)在是前所未有的荒涼和寂寞,在此生活的人們已經(jīng)很少,至多也就剩那么一些老人和小孩。如果還有什么別的,那必定是智能低下或懶惰的人們。比如我那令雙親頭疼不已的大哥。
翻過幾個山,淌過幾條河,終于還是回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小村莊,全身被汗水浸濕透頂,如落水的雞,沒一處是干的?善婀值氖牵覅s一點也沒有那種魂遷夢縈的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平靜,或許我當(dāng)初離開時也是這樣的吧!我實在記不清了,你看,我這腦袋瓜就是壞,沒用!
我的回來令雙親很是高興,可是我卻滿懷辛酸和難過。這種感覺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無法用我這淺淺的筆墨表達清楚。父親頭發(fā)發(fā)白,臉頰皺紋深厚,雙手老繭。褲管向上挽起,露出一雙犁痕斑斑的腳,鞋子是多年不換的輪胎膠鞋,衣服漏洞百出,破不堪睹,身體矮小,清瘦如柴,脊背彎得更加厲害了。記得前幾年,父親還是比我高出許多,可現(xiàn)在矮我大半節(jié)。這并非我長高,而是父親老了,縮矮了。我的身高和前幾年還是一樣,而父親是不會去注意和觀察這些的。父親年年月月只關(guān)注他的田地上的莊稼,因為那在父親眼里是生存之根本。想想看,其實很多農(nóng)民都和父親一樣是很容易滿足,并沒有太大的貪婪和野心。我想一個整天面對田地莊稼的人是快樂的,因為他們看到了淳樸的自然,生命的成長,生活安靜而平和。然而他又是苦痛的,因為生活的單調(diào)和村莊的荒涼寂寞。
幸好,我的雙親都還健在,他們可以彼此相互交流,相依為命,度過清淡而勞苦的晚年生活。
我的母親并不比父親好多少,母親雖然不怎么消瘦,頭發(fā)定是全白了的。因為母親戴著頭帕,我沒敢肯定,但從頭帕下面的發(fā)根上還是能夠看到發(fā)白的發(fā)絲的。母親臉上的皺紋好像比父親的稍淺一些,或許是因為胖的緣故。母親的鞋子是破了好多個洞的解放鞋,估計已買了兩三年時間,上面有一些補過又破了的痕跡。
我的辛酸難過和無限的疼痛就從這些點點滴滴中蔓延開來,縈繞在我的整個生命和遍野的村莊。一時間內(nèi)心窒息,村莊靜如死寂。
母親趕忙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父親正準備出門去勞作。見我回來,便休息一會兒,彼此說說話。母親要去端飯菜過來,我不餓,便阻攔母親,母親很是無所適從,不知該做些什么。父親見我執(zhí)意說不餓,便也叫母親不要端上來了,等餓了再去端來。
母親之所以說病重,是指眼睛。母親的眼睛已疼痛了半年時間,去年寒冬的一場大雪里,母親的眼睛不小心飛進了雜物,怎么也吹不走,就是一些很小的東西雜物。當(dāng)時雪下得很大、很長,根本走不出村莊去買藥或者去醫(yī)院治療,最后演變成了很嚴重的眼疾,整只眼睛都看不見了,還經(jīng)常發(fā)作,疼痛難忍。很多時候起床來煮飯做家務(wù)都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那一場史上罕見的大雪退去之后,我曾帶母親去城里醫(yī)治過,撿了幾百塊錢的藥回家。我想,有藥治療,母親的眼睛會很快就好起來的。況且我該到了返校的時間,便離開了村莊,告別母親,來到省城上學(xué)。
母親為了不影響我的學(xué)習(xí),治療過程中沒有打電話給我說明治療的效果和進展情況。我心想些許是好了吧!當(dāng)時我覺得去看的那個醫(yī)院的技術(shù)是挺先進的,藥物也撿了很多,應(yīng)該一個把月就能夠痊愈的。我沒打電話或?qū)懶呕丶沂且驗榧依餂]有電話,而寫信似乎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況且父親老了看不清楚,母親不識字。要是真有什么事兒,他們會到小鎮(zhèn)上去趕集給我打電話的,整整一個學(xué)期我都是這么想,只顧自己的學(xué)習(xí),把家里的一切都別在了一邊。
雙親并不知道我回來是帶母親到城里去看病醫(yī)治眼睛,因為母親眼睛的疼痛發(fā)炎發(fā)作轉(zhuǎn)為重病是姐姐告訴我的。雙親以為我是放假回家來度假,所以當(dāng)我提出要帶母親去醫(yī)治時,母親是不肯的,心里害怕花費錢。在農(nóng)村里每一分錢都是拼搏的汗水換來的,都是那么艱辛的勞作,母親勞累了大半輩子,深知其中的不易,所以舍不得。而父親則不語,父親有一些迷信,相信宿命。但為了不留下遺憾和后悔,父親還是叫我?guī)赣H去城里醫(yī)治。
母親很喜歡我為她買的那兩件衣服,高興溢于言表。父親則不管,一生勞作,對穿著上是不怎么講究的。看到母親穿上新衣服那個高興樣兒,讓我在瞬間想起了兒時雙親給我買新衣服我穿上時的那快樂樣子。時光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雙親已經(jīng)很老了,而我尚未畢業(yè),還沒能夠照顧他們,讓他們安度晚年,真是萬分慚愧。
村莊很寧靜,村莊的夜就更加荒涼了。老人和孩子們往往是勞累了一天吃過晚飯就早早地睡去,年輕人已沒有幾個,聽不到人的聲音。只有各種各樣的鳥叫聲穿梭著刺破村莊的夜晚。
夜里,我一個人坐在吊腳樓上,傾聽村莊的呼吸,鳥兒的鳴叫,還有輕風(fēng)的匆匆路過,溪水的潺潺流淌。村莊是質(zhì)樸的,是荒涼的,是原始和貧窮的。因為交通的阻隔不便,城里的先進觀念很難進入村莊的現(xiàn)實生活,稍有些本事能在外面混口飯吃的,大都是不愿意回村莊來。所以村莊的田地是越來越少,路是越來越荒蕪,而大片大片的森林植被侵占著村莊的田地。村莊被嚴嚴實實地掩映在綠色的森林里,這在城里人看來是件充滿浪漫溫馨的事!可對于村莊來說,卻是慢慢地面臨著消亡。很多人都覺得要是這方圓百里的地方發(fā)展鄉(xiāng)村生態(tài)旅游一定會很好的,但在村莊里的人就連溫飽都很困難,又哪來這一份清閑的想法和巨大的資金投入開發(fā)呢?
往往有這種想法的人們大都是匆匆路過的人或者出去打工見多識廣的青年和城里來的支教志愿者。但個個都只是說說而已,有心無力。
我坐到很晚,依然不覺有睡意,可能是因為心已不在村莊了。在一個不能令自己靜心踏實的地方,一般我是睡不著覺的。村莊里的人們和著叫喚的鳥兒則早已沉沉睡去。
只有我這里還亮起一點燈光,覺得和村莊的夜晚似乎有些不怎么協(xié)調(diào),便走過去把燈熄滅,獨坐著安靜地想自己的心事。
村莊四周群山如戴,森林茂盛,夜里黑沉沉的,只有那些吊腳樓的輪廓依稀可辯。當(dāng)一個人滿懷心事而又無法睡去的時候,心緒就會蔓延開來。
這個荒蕪的村莊曾經(jīng)給了我整個快樂的童年,也許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回想往事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可是為什么我連一點留念的感覺都沒有呢?為何我總是想要走出村莊去過那些水深火熱的生活?也許時間隔長了,距離隔遠了,是會淡漠的,感情也會被抹去一些。也或許我不再向往質(zhì)樸與平和,而是虛榮和浮華。
但我深深地明白我生命的根在村莊,我就像一片樹葉一樣隨風(fēng)的潮流到處漂蕩,最終還是要回歸的,只是那時不會再有太多的激情和幻想。
豎日黎明便早早地起床,而雙親早已起來。母親已開始煮飯,父親去割田埂上的草回來喂牛。一是為了不讓草叢掩蓋水稻壓壞了稻谷,二是把草挑回家來喂牛。一舉兩得。
吃飯后,我和母親收拾東西去趕車到城里醫(yī)治眼睛,父親從柜子里費了很長時間才拿出一個木盒子,估計這個盒子放得很深很嚴密,父親打開后才知道有錢放在里面。村莊人不喜歡把錢存放銀行里,一是收入低沒幾個錢,二是就算打工的親人寄一點回來也覺得存放在銀行里不方便。村莊人一般是很少買東西的,很多的日常用品基本上都是自家弄的,用不著到小鎮(zhèn)上去購買。再說山路長,而且坡陡,不好走。父親用來存放錢的這個盒子是長方形,里面的空間略比紙幣寬大一些,用料的木質(zhì)很好,是村莊山林里很堅硬的樹種。父親是一名木匠,制作起來雖有些麻煩,但也不是太困難。盒子漆的是紅宗色的油漆,看起來很漂亮、很精致。銅鎖很小,卻很牢固,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父親說嘗試過幾次了。
父親從盒子里取出錢來,一張一張地數(shù),反來復(fù)去。大張的放在一邊,小張的又放在一邊,很仔細,很認真。我心想,要不是治病,我是絕對不會拿父親的錢去花的。以前是沒辦法,現(xiàn)在我已是可以兼職來養(yǎng)活自己,勤工儉學(xué)在大學(xué)里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我也是不會去在乎的。
父親鄭重地把錢放在我手里,大張的錢要我放得深一些,要放在安全的地方。小張的是用來開車費的,放在方便取出來的地方。進而父親又把一沓零錢給母親帶上,出門在外,總是要給一些的,以防萬一。過后父親又對我說一定要把錢放安全些,不要慌忙,做事要穩(wěn)重。
我和母親就要走了,看到母親拿的那把傘有些壞了,而且陳舊,便問母親還有沒有別的。母親說沒有了,就用這把沒關(guān)系。母親是穿著我剛買回來的新衣服去的,但鞋子還是昨天那雙漏洞百出的解放鞋。母親說家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鞋子了。我也就不能再說什么,只好作罷。心想,到了城里再給母親買一雙鞋和一把傘。
母親雖然是在村莊里生活,但畢竟老了,走山路還是我走一步,等一步。很久,我們才來到火車站,幸好時間還早,心里踏實了不少?粗纠锏娜藗兌荚诘溶,有的背著背包,有的挑著籮筐,有的左抱一個小孩,右抱一個小孩的。在這小鎮(zhèn)里,一對夫婦有兩個孩子是常見的,他們基本上都是少數(shù)民族。
火車伴隨著巨大的鳴笛聲從遠而近刺耳地駛來,母親顯得有些害怕,目光有些呆滯,手腳有些抖動,我握住母親的手一起擠上車。費了很大的力氣,人太多了,而車只停三分鐘。有時人還沒上完,車就不許上了,關(guān)上門就走。雖然說火車是一種比較正規(guī)的交通方式,但在這個偏遠而貧窮的小鎮(zhèn)上是沒有太多規(guī)則的。我們乘坐的是過路車,沒有座位,就連票都是在車上補買的。母親坐在車門過道里,我叫她站著可以看看外面,母親說要暈車,坐著安全點,我不再說什么,只是時時看著母親,任列車狂奔馳騁。
一路上母親昏昏沉沉,悶熱的車廂里有著難聞的味道,想要摒住呼吸,卻又難以放逐心靈的呼喚,只得忍著,愛著?礃幼,母親要比我難受很多,但母親始終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呆坐著。也許母親在想離城還有多遠,因為我看到了母親眼神里的擔(dān)憂和難受。
路過的風(fēng)景很美,一條清澈見底的江水婉延流淌,兩岸是翠綠的群山,低矮而優(yōu)美的吊腳摟,猶如油畫引人,萬般感慨。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是貧窮的,卻也是富有的,是苦痛的,卻也是幸福的。因為沒有先進的文化觀念和科技涌入小鎮(zhèn)、村莊。居住在這里的人們依循著古老的耕作方式,自給自足地勞作而歡樂地生活。他們的苦痛是小鎮(zhèn)、村莊積貧積弱的生活條件,是沉重的勞作方式,他們的富有是心靈的豁達、樂觀、善良、勤奮,他們的幸福是思想單純,易于滿足,沒有虛榮和浮華。
這樣看著,想著,不多久列車便已進站。我攜母親下車,走出站口,天空一片驕陽似火,烤著人汗流浹背,能感覺得到腳底的火熱溫度。看看時間已是下午四點,離下班時間不到兩個小時,從車站過去還很遠,便打算明天上午再去醫(yī)院撿查醫(yī)治。我有個姐姐在這座小城里打工,于是便帶母親投奔姐姐。從車站到姐姐的住地差不多要走一個多小時,我要母親坐車過去,母親執(zhí)意不肯。原因是要暈車,不如走路,這基本上是村莊老人的特點。我要為母親買一雙鞋和一把傘,可母親不讓,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想讓母親有太多的心理負擔(dān)。
姐姐住的地方很小,房子很舊,是很老的城中村地方。這一片區(qū)都是外來打工者居住的集中地,也是這座小城的貧民區(qū)。但相對于小鎮(zhèn)和村莊來說,這里顯然是要好一些。不說生活條件,就說方便程度也會使得很多人欣然向往。
夏日的小城悶熱至極,像火爐一樣炙烤著,電風(fēng)扇不停地吹,卻是越來越熱,因為吹出來的風(fēng)本身也是熱的。長期生活在村莊里的母親很不適應(yīng),但也只好強忍著,沒有辦法。
晚上,我不想去住旅社,我喜歡在網(wǎng)吧過夜。其實這兩者在這座小城里的花費是差不多的,但我習(xí)慣了在網(wǎng)吧過夜的生活。在省城上學(xué)時,我基本上有很多時間都是在網(wǎng)吧度過的。我喜歡在網(wǎng)吧的那種感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要是住旅社,除了睡覺,就什么都沒得做,就算有電視,也多是廣告掩蓋了影視劇,我向來是不喜歡的。
我上網(wǎng)包夜習(xí)慣了,都沒覺得有多久天就亮了。小城處在省城的東部,亮得比省城要早一些,憑感覺是能知曉的,但愿能夠準確。
姐姐早早地起來去菜市場買來面條煮給我和母親吃,母親在家時吃飯是能夠吃很多的。但在這里只吃一點點,姐姐叫她多吃些,母親說吃不下,可能是昨天坐車累了,昨晚都沒吃晚飯。
母親坐不得車,因為實在是要暈車,但這里離醫(yī)院又確實很遠,還是坐的士車去的好,沒想到母親坐的士車也要暈車。剛走下車就暈得不行,而且全身疼痛不止,欲往醫(yī)院去檢查,母親卻不肯,我和姐姐都沒辦法,總不能像拉著小孩一樣拉著母親去醫(yī)院吧!她畢竟是我們的母親,每做一件事,我們都會順從和尊重她的意見。母親以往在家時也經(jīng)常會像這樣突然病倒的,這種病很奇怪,剛才母親還好好的,不一會就進入了沉重的病危中,令人琢磨不透,驚恐不已。但只要父親在身邊,母親就不會有事。父親懂得母親這種病的醫(yī)治方法。我一直都認為那是迷信,我從來都不曾相信。可是在家里目睹過幾次后,還是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每當(dāng)母親突然這樣病倒時,父親只要幫她做一些必要的工作,很快就會好起來,我一直都在懷疑,卻又找不到破綻;蛟S有些傳統(tǒng)的東西并非迷信,只是我們統(tǒng)一把它歸結(jié)為此類了吧!母親的眼睛以前也著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但這次著的時候,恰是父親不在身邊,才演變發(fā)展成這么嚴重,無法恢復(fù)。過去的那些次,只要父親對著母親的眼睛輕輕地吹幾下,母親的眼睛就會好的。我親眼見到,并親身經(jīng)歷無數(shù)次。我國古代里有“巫”和“術(shù)”這兩樣?xùn)|西, “術(shù)”后來發(fā)展成現(xiàn)代的科學(xué)技術(shù),而“巫”則被統(tǒng)稱為迷信,漸漸地遠離時代和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我想這里面并非全都是迷信,還是會有一些良好的傳統(tǒng)醫(yī)術(shù)被錯劃進去的。
我和姐姐攙扶著母親回到住處,母親疼痛不已,似有斷氣的跡象,姐姐幫她揉肩錘背,而我卻手足無措。除了進醫(yī)院治療,我什么辦法也沒有。而母親堅決不肯去,這叫我如何是好?其實我明白母親心里是想:這種病是屬于巫的范疇,到醫(yī)院去也不一定能醫(yī)好,倒也會花費很多錢。我旁敲側(cè)引地開導(dǎo)母親說:錢不是問題,這里還有很多錢,夠治病用的了?赡赣H就是不肯去,倔強得像個孩子,可我又不能把母親當(dāng)作孩子硬拉去醫(yī)院。該怎么辦呢?我的天!
母親的呼吸慢慢地輕微了許多,似有沉沉的睡意,呼吸的頻率也開始正常,不再短促而激烈。姐姐守候母親整整一天都沒有去上班,我便去買些菜來煮飯。我想母親的病一定是坐車才引發(fā)的,等好了以后,明天走路去醫(yī)院好了。
吃過午飯,母親從睡夢中醒來,盡管電風(fēng)扇一直對著她吹,但母親全身都浸透汗水,臉上的汗水大顆大顆地涌出滑落。母親說疼痛輕微了一些,再睡會兒就會好的。母親沒有吃飯,只我和姐姐倆吃。天氣異常的悶熱,而我的心卻冷到了極致,無語言說,只得沉默,姐姐也是,擔(dān)心之色溢于臉上。
看到母親好了些,姐姐又在身邊照顧,我也就放心了不少。三哥叫我為他找一些家具和裝飾類的書籍或樣本。而這種冷門的書是很難在一般的書店里買到的,我在省城逛了很多家時尚書店都找尋不到,也沒時間再去尋找,只得匆忙回家來。記得在縣城上高中時,我曾在縣新華書店里看到過這些關(guān)于家具、裝飾等冷門的書籍,于是我趁著現(xiàn)在有時間,便走出姐姐的住處滿城去尋找新華書店。本來可以打的去的,但我覺得時間充足,而且對這座小城不熟,何不借此機會隨便逛逛、熟悉一下這座小城?運氣還真不錯,不到一個小時便讓我撞上了新華書店。但遺憾的是新華書店正在裝修,門是鎖著的,不能進去。看來要在這座小城里買到這些書是有些困難的了。但我并不死心,還是幻想著奇跡的發(fā)生。于是在東游西逛的溜達中又看見了一個大型的圖書市場,便走進去瀏覽開來。果然上天不負有心人,在這里找到了這些書籍,只是太貴。因為是圖形類書籍,彩色印刷,紙張很好,價格當(dāng)然也就昂貴。沒有辦法,好不容易找到,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咬牙買下。
走出書店,已臨近傍晚;鸺t的霞光倒映在江河之上,泛著火焰一樣的粼光,層層遠去,甚是美麗。下河游泳的市民更是熱鬧不已,歡聲笑語?晌业膬(nèi)心卻生發(fā)出無比的凄涼和孤獨。眼前的這些都不屬于我,我的幸福和歡樂永遠懸掛在幻想的遠方,換得我不停的去追逐,風(fēng)雨兼程。
我買菜回到姐姐住處,母親已起床和姐姐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見我回來甚是高興。姐姐已經(jīng)開始煮飯,也買了些菜,見我買得有些多就開始數(shù)落我。說這些菜買多了吃不完,很快就會濫掉的,要一次買一次的才好。這些都是我沒有經(jīng)歷過的,上學(xué)時一直都是在食堂里吃飯,哪曉得這么清楚?真沒經(jīng)驗,我開始暗罵自己。
母親已好得差不多了,晚飯也吃得了,這讓我和姐姐都很高興。我跟母親說:明天走路去醫(yī)院好了。母親也欣然同意,于是全家便有了些許的笑容。
晚上我依然是去網(wǎng)吧過夜,和昨晚不同的是,我沒玩到通霄,半夜里實在太悃,便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大亮,火紅的陽光已懸在遙遠的群山之上,斜斜地透射過來。
回到姐姐那兒,母親已起來洗漱完畢,姐姐也煮好了面條,就等著我回來吃。走路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得早一些,晚了的話人會很多,排著隊不怎么好,我一向都不喜歡擁擠的地方,母親也是。
我和姐姐要攙扶母親,母親說不用。于是只在過斑馬線的'時候,姐姐才拉著母親的手過公路。我則走在前面引路,雖然昨天母親才走過,但一定不會記得很清楚的。
來得很早,看病的人不多,眼科室里只有零稀的幾個。大多是來咨詢近視眼醫(yī)治的學(xué)生,還有一位是眼里灌進了沙子來治療的。醫(yī)生在看母親的眼睛時,我和姐姐都很擔(dān)憂,摒住呼吸,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醫(yī)生看過后說母親的眼睛是醫(yī)治不好的了,時常疼痛發(fā)作、發(fā)炎需要把眼球取出走。母親一聽到要把眼球取走,就堅決不肯動手術(shù),我和姐姐都沒辦法,只得由之。
我心里想,可能還會有更好的治療辦法。便對姐姐說要帶母親去外省醫(yī)治,姐姐和母親都同意,于是去買車票和暈車藥。這次是坐汽車,母親是受不了那顛筋的,一定會暈車。沒想到的是那嚴重程度,超乎我的想像,又發(fā)生了昨天類似的重病,而且更為嚴重,幾乎窒息斷氣。我不知所措,無奈又無助,一時間停止了思維。
買來車票,離開車還有一段時間,便想找個地方坐會兒,可到處都是悶熱的氣流,令人難以忍受。
姐姐要去上班,只有我和母親兩個人去。由于車費太貴,姐姐也不太方便,心想有我陪母親去就可以了。坐的是空調(diào)巴士,窗子是不能打開的,沒有窗口,只看到窗玻璃全封閉。坐不多久,剛開出城里,母親便頭暈發(fā)作,嘔吐不止。暈車藥吃了也沒用,幸好早已準備得有塑料口袋,要不然弄臟人家的車,是要挨罵的。大約走到半路時,母親已全身虛弱,軟成一團,沒有一點力氣,我扶著母親,只感覺到她不停地顫抖,臉色蒼白。母親開始疼痛不堪,聲聲叫喚,一心只想回到姐姐那兒去住,再也不想去看病。我心想車費挺貴的,去一趟也不容易,便有意扶著母親繼續(xù)坐過去。但母親真有斷氣的跡象,身體的疼痛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于是只好打道回府,放棄去外省醫(yī)治的想法。可此時卻犯難了,在這高速公路上,又沒有車站,到哪兒去等車坐回姐姐那兒去呢?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母親真的沒氣了,我該怎么辦?眼看母親已經(jīng)嚴重到了極限,再也不愿坐過去了,死勁地搖頭,不停地喊著要回家去。我便只好作罷,請求司機留心一下過路的車輛,看看有沒有認識的司機,幫忙找車回小城姐姐那兒去。
又行駛一段路,司機終于幫忙攔到了一輛愿意載我們返回小城的車,司機是經(jīng)常跑這一線的,認識的人一定不少,只是要載我們母子,有的司機是不愿意的,怕出事不吉利。我能夠理解,更是感恩不盡。返回小城的路上,我?guī)缀跏欠鲋赣H一路坐回去的?釤岬奶鞖,火紅的太陽曬得人心里發(fā)慌。一路擔(dān)心,一路忐忑,但已沒有時間空隙和心思來想怎么辦?事后才知道問題的嚴重和內(nèi)心的恐懼與無奈。
攙扶帶拖母親回到姐姐住處,打電話喊姐姐回來開門。母親躺在床上幾次欲睡去不醒,聽不到呼吸的可能,我和姐姐只得干著急,母親堅決不肯去醫(yī)院,我又不懂醫(yī),不懂藥,我能怎么辦?要是拉著母親去醫(yī)院,她就會坐在地上,任你怎樣拖拉,她都是死不肯去的。我的內(nèi)心冰冷到了極頂。我心想,姐姐一定也是這樣的。
現(xiàn)在我想不迷信都不行,我只好把希望寄托于上天,保佑母親能夠好起來。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人在無助和苦難的時候是很容易迷信的,特別期待和幻想奇跡的出現(xiàn)。
或許是上天對我的可憐,對我的恩賜,沒有讓我過早地失去母親。也或許是母親堅強的意志,強大的毅力,舍不得這么快就離開我們,終于在激烈的斗爭中戰(zhàn)勝鬼魂病魔醒了過來。
母親沒有吃飯,但身體已經(jīng)好了一些。便帶母親到就近的小醫(yī)院去“打點滴”。首先母親不肯,可身體實在太弱,哀求很久才勉強肯去。我本打算帶母親去做一個全身檢查,但她又不肯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不管我怎樣開導(dǎo)和勸說,母親就是不肯。
母親現(xiàn)在哪兒也不肯再去,就準備這么忍著受著,覺得回家去安全點,也輕松一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村莊里,不想去麻煩子女或其他人。我的疼痛又開始蔓延,卻萬般無奈,無法根治。
到了晚上,我才有時間來想白天里發(fā)生的那一幕。要是母親在半路上逝去的話,我到底該怎么辦?身上的錢并不多,全放在銀行卡里,而這里是高速公路,荒郊野嶺的,到哪兒去取錢攔車呢?想到這里,我腦海中害怕不已。也不知道該怎樣向家里人交待。其他人一定會說:要是不去城里治療,至少在村莊里只是眼睛疼痛,不至于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的壓力和責(zé)任是很大的,但我并不后悔,我愿意承受一切的指責(zé)與蔓罵。只是有著萬般的遺憾和無奈,沒有能力醫(yī)好母親的病,讓母親受苦受累一輩子,現(xiàn)在還要忍受疼痛生活。我內(nèi)心的痛苦和母親一樣,是沒有人能夠體會和感知的,只能默默地承受。心里時時感覺像是有千山萬水一樣向著自己弱小的身軀赴過來,而我注定脫逃不了它的重壓。于是,生命開始走到絕望的邊緣。
既然母親不肯再去醫(yī)治,不論是眼睛,還是其它的病痛。也就只好帶她回村莊去,度過最后的時光,任天由命吧!
三哥打來電話說明天要過來看望母親,我們便只好等三哥來了再回家。三哥攜兒帶女在外打工謀生,在離這座小城不遠的一個小鎮(zhèn)上做木工,平時也做一些家具和室內(nèi)裝飾。手藝倒是得到父親的真?zhèn),頗受客戶的青睞和贊譽。只是一家人口眾多,家庭生活并不寬裕,時常都是拮據(jù)著過日子,顯得已蒼老很多。這本來倒不要緊,令人惆悵的是運氣還不好,去年寒冬的一場大雪里,三哥依然在外工作,期間在挑木材時摔斷了手臂,還沒完全痊愈,F(xiàn)在又檢查出有腎結(jié)石,很嚴重,已有顆粒那么大。有時候一工作起來就會觸碰到,疼痛難忍,還依然要去勞作,否則就一家子挨餓。有時我在想,為什么我家人的命怎么就這么不好呢?為什么我的家人每個都是那么的苦命呢?
母親的疼痛,三哥的疼痛,我所有家人的疼痛是不是也是村莊的疼痛?任憑我怎樣的吶喊、呼喚、哭訴,村莊不語,大地一片沉寂,唯有夜空微微地飄浮過一縷縷的輕風(fēng),那么的凄涼。
透過微風(fēng),我知道村莊還在,母親還在,家人都還在,哪怕是那么疼痛不堪的夜晚,這么無助無奈的時光。
回到家里,父親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了四五天,這也許是父親這輩子獨處最長的時間。雖然已知道母親的眼睛沒有治好,但還是很高興。聽過所發(fā)生的事后,這次能夠回到家里,就已經(jīng)是不錯的了。父親一直很迷信,父親覺得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沒必要去花費錢。顯然我是反對的,只是我的反對很微弱,我沒有錢給他們醫(yī)治,心里說話底氣不足。
母親的眼睛沒有治好,而父親又病了。父親的脊背劇烈地疼痛,手拿鏈刀都拿不穩(wěn),一點力氣也沒有。疼痛起來就好像脊背里的骨頭被砸空了一個洞似的。父親是不怎么怕痛的,我長這么大,沒見過父親這么為疼痛而叫喚的。人有時候倒霉了,就會倒霉透頂,禍不單行。父親不僅脊背疼痛,而且還時常抽筋。抽起筋來全身縮成一團,那種劇烈的疼痛,不是靠想像能夠完成的,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體會不到的。父親就這樣忍著巨大的病痛。我要帶父親去城里醫(yī)治,父親一個勁地不肯。父親相信命中注定,相信迷信中的“人生八字”。我的經(jīng)驗和能力都不及父親,我沒辦法說服他。我有的只是相信科學(xué),相信醫(yī)學(xué)?晌覜]有能力掙錢,沒有經(jīng)驗治療。父親受到爺爺?shù)恼鎮(zhèn)鞫靡恍┎菟。可也覺得脊背上的疼痛是來自骨頭里的,只能打針,用藥物擦揉或喝進去都是醫(yī)治不好的。于是趁著趕集天去小鎮(zhèn)上的醫(yī)療點打了幾塊錢一針的兩針,其它再沒買什么藥物。其實父親去趕集是為了買肉和水果給我吃。可我哪有心情忍心去吃呢?我的天啊!我應(yīng)該怎么辦呢?
我一連好幾天勸導(dǎo)父親去城里醫(yī)治,因為這病很嚴重,很疼痛難忍,隨時都會危急生命。我不想我還未畢業(yè),還沒來得及報答父母的恩情,他們就已離我而去。我是多么地希望和他們多生活一段時光,讓他們安康幸福地度過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晚年光陰!可我勸說不動,沒有能力掙錢。我欲輟學(xué)去掙錢醫(yī)治,但又覺得這將會是雙親最為疼痛的事,也就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讀畢業(yè),就最后一年,我是多么地希望快些畢業(yè)!
告別雙親,告別村莊,告別小鎮(zhèn),透過隆隆的火車鐵軌聲,我聽到了村莊的疼痛,滿眶的熱淚涌流不止,化作一條條晶瑩潔白的小溪,響徹在大山深處,無休無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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