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滕王閣散文

　　江南三大名樓我已經(jīng)先后到過黃鶴樓和岳陽樓，這次江西之行我的首選景點就是這滕王閣。遺憾的是，這次活動為“紅色之旅”，并沒有安排游覽滕王閣。已過下午五點，在游說領(lǐng)導(dǎo)和旅行社無果的情況下，只能約上兄弟小趙，犧牲了一頓免費的晚餐，冒著只能遠遠望上一眼，而不得盡情賞玩的風險，從南昌火車站，打的來到贛江邊，滕王閣下。雖然，南昌當日氣溫37C°；雖然，離團單獨活動顯得非常個性；雖然，門票、登樓票價已是不菲。所幸，已是下午6時多還可以入園，還可以登樓，我的遍游江南名樓的夙愿終于得償了！

　　滕王閣沒有讓我失望。它雄偉峭拔，傲立于贛江東岸，如果不是進得公園大門，就絕不會體會它的實至名歸；它下臨無地，面對著蒼茫大江，如果不是登上高樓遠眺，也絕對不可能感受到它的偉岸；它靜默無語，歷盡滄桑，如果不得盡賞，也絕對不會知道它歷經(jīng)一千多年的風雨，二十九次的修建，才成就了今天的不可一世！

　　站在滕王閣下，歷史的滄桑，以及那位少年才俊的英姿，“星分翼軫，地接衡廬”的名句，一齊向我襲來，讓我暫時忘卻了自己，忘卻了還一樣炙烤著這片花崗巖砌成的廣場的太陽，心中默念著“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于是乎，我也隨著它一同高大起來。

　　拾級而上，懷著憧憬的心情，如拜謁一位長者，像瞻仰一位偉人，又像追憶一段往事。

　　滕王閣很年輕，1986年才再次修造，正值青春年華，風華正茂，像那位英姿勃發(fā)的詩人；它很滄桑，已經(jīng)歷1500年，幾經(jīng)戰(zhàn)火焚毀，天災(zāi)摧虐，又一次次浴火重生，煥然一新，看慣刀光劍影，閱盡事世變遷。而今，鋼筋水泥構(gòu)架著它的形體，歷史文化裝點著它的神韻。

　　殘存的花磚還在，只幾塊，在玻璃櫥窗里，向人們展示它曾經(jīng)的輝煌；木雕的《騰王閣序》還在，鑲嵌在整面墻壁上，宣示著它的不同凡響；蘇軾題寫的扇面，黃綾子面的，18元一柄；鑄有王勃形象的書簽，銅質(zhì)的，20元一枚。

　　即使是不了解王勃為何許人，也早就會吟詠“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名句；即使是不知道滕王閣在哪里，也一樣不能減損它在人們心中的位置；即使是不能完全領(lǐng)略其風景的壯闊，也一樣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意蘊和美麗。上過學讀過書的人，有誰不知道《滕王閣序》呢？這就是文化的魅力！

　　此時，正值落霞漫天，遠處的高樓大廈一律在夕陽中幻化為或濃或淡的剪影；雖不是“潦水凈而寒潭清”的時令，但迷茫的江面，碧波蕩漾，清澈可人。登上觀景臺第二層，將平整的江面與落霞攝入畫中；更上層樓，打開雕花的軒窗，開窗放入大江來，漫天落霞也像潮水一樣涌入；開窗放入落霞來，滿廳金輝，華麗堂皇，而江面視野開闊，落霞成綺，水光瀲滟，天水一色，更有大船小舟往來悠悠，徐緩迅疾，各得其妙。只是不見孤鶩單飛的影子，也無群毆翔集的畫面，多多少少有些美中不足的失落。

　　可我見到了別樣的落霞景色。

　　華燈初上，滕王閣下游的八一大橋輝映在晚霞與都市的霓虹之中，江面一派肅穆祥和景象。點點燈火，連成珠串，或直或彎，盡得其妙。靜靜地，長橋臥波，如通天大道，讓天塹變通途；柔柔的，彩虹飲澗，似接天彩練，讓人間連天境。

　　只是，不知道南昌的建設(shè)者們，當初是否想到過，滕王閣對岸的開發(fā)與建設(shè)，會不會影響到滕王閣所描繪的景色，反正我覺得“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畫面，只能定格在初唐，定格在王勃筆下，已經(jīng)成為歷史了。與滕王閣隔江相望的是南昌新區(qū)，只要你打聽，任何一個出租車司機都會告訴你，來南昌最好玩的地方是滕王閣和八一廣場，然后就是西岸的新區(qū)了。不知道會不會有那么一天，有著高樓大廈摩天輪的新區(qū)，會不會成為英雄南昌城旅游的首選。

　　為時已晚，最高層觀景臺，只有我和小趙，滕王閣仿佛是特意為我們倆開放的，落霞與江面也仿佛是專為我們倆鋪開的。我們遠眺，俯瞰，瞻前顧后，盡情享用這良辰美景。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被王勃稱為“四美”的情狀，我不經(jīng)意間就觸摸到了，而且還那么真切。

　　明月已經(jīng)升起，淡淡的，只有一些大意，斜掛東南天宇，從雕欄畫棟的飛檐翹尖上，遠遠地望了過來，平平淡淡的，不著急就釋放出光芒，似為這落霞的江面，留下足夠的映照時間似的。

　　觀覽電梯早已停運，正好讓我逐層輾轉(zhuǎn)，欣賞每一塊題匾。每一層觀景臺的四面，都有一塊巨制匾額，用不同的體例書寫，行草隸篆，古樸厚重，肅靜典雅。東面有“東引甌越”，南面是“南溟廻深”，西面刻“西控蠻荊”，北面寫“北辰高遠”。詞句大都化用或直接引用《滕王閣序》和《滕王閣詩》里的句子，并依照不同的方位懸掛，各得其勢，各盡其妙。

　　夜色漸漸濃重，匾額也漸漸模糊，而后，在暮色蒼茫里，與落霞一同隱退了。我攀上爬下，趕緊記錄下這些漸漸隱去了的文化。

　　夜幕低垂，滕王閣公園的大門早就關(guān)閉，只在賓館一側(cè)，開一小門，那是特為在這里下榻的客人們留下的，不再擔心出路，暫且讓我倆盡情欣賞滕王閣現(xiàn)代燈光下的雄姿。不知怎么的，我更喜歡用男性化的字眼摹寫滕王閣，它的偉岸，它的峭拔，它的不可一世，無一不打下雄性的烙印。我敢斷言，即使是在月色燈光下，它也不會因朦朧而嫵媚的。

　　果然，燈光乍起，月色暗淡，滕王閣屋脊瓦沿、飛閣檐牙都鑲嵌上金黃的燈盞，像串聯(lián)起金色鎧甲的金線，又如嵌入鑄金色兜鍪的金釘，金光閃耀，將整座滕王閣籠罩在一片金黃的光暈里，儼然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士，光彩奪目，威武神圣，不可侵犯！我試圖透過婀娜的樹枝拍攝，然而，它龐大的身軀依然威嚴，剛正不阿，巍然傲立，你不得不承認——滕王閣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樹枝樹葉也一律黯然失色，反成了滕王閣雄性的反襯，讓它更加輝煌！

　　已是晚上8：30，我們環(huán)滕王閣一周。蘊集了一整天熱量的花崗巖地面，盡情地釋放著它的熱情，把從贛江上吹來的風都烤得暖暖的，也把贛江的水汽蒸得熱熱的，人在閣下走，如入桑拿浴室里的干蒸房，汗順著脊梁溝一直流到腰間，而后被褲腰截留，吸收消化。

　　第二天，同行的同仁問：“滕王閣好看嗎？”我笑而不作答，也不知該怎樣答。說好嗎？未免矯情，自己去了怎么能不說好。說不好？他們肯定會那么說：天下景致都一樣，聽著挺好，等見到了也就那樣了。這樣豈不是落了他們的笑談？我還是不作答吧。

　　但心里一直是美的。你想呀，當年王勃靠了自己的穎悟和才氣，吟詠出“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給人以不盡的遐思，可千百年來，那種美景誰還見到過呢？“勝地不常，盛筵難再；蘭亭已矣，梓澤丘墟”，當年的王勃早就悟得好景不常在的理數(shù)，我們豈能盡享他所見景致的美妙？然而。我卻見到了他想都不可能想到的美景——滕王閣的夜景，看到了別樣的滕王閣，你說還不美嗎？

　　但愿他們看到我的這些文字和圖片，能從中找出那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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