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菜的女人經(jīng)典散文

　　離我住處約百步之遙的五號樓西頭有一個賣菜的女人，她大約三十五六歲，個頭不高，人長得黑瘦黑瘦的，在樓頭隨便拉起一塊擋雨的塑料布，就算是她賣菜的場所。她賣的菜種類不多，檔次也不高，多是普通人家常買的豆腐、豆芽、土豆之類。因為是臨時攤點，她賣菜的地方四面透風，所以她天不亮就出攤，晚上還要把沒賣完的菜收拾回去。我剛搬到那個小區(qū)的時候，因為不熟悉環(huán)境，在鄰居的指點下，也去她那里買過幾回菜。她賣的菜價格還算公允，不過我感到她特別計較，即使是幾分錢，要么她給你添夠一一毛一錢，要么取出來一點點。有時候我們都嫌麻煩，說零頭就算了，不用找了，可她似乎沒聽見，該添一定得把稱添夠。對此我特別不舒服，加之她賣菜的地方正好與我住的樓方向相背，所以我寧愿跑到遠處的超市買菜，也不想再和她費口舌。

　　一個冬天的傍晚，外面寒風刺骨，家里卻沒了蔬菜，誰也不愿出門去采購東西。無奈之下我只好拿袋子，磨磨蹭蹭下得樓去。我突然想起樓那頭那個賣菜的女人。不知這會兒她在不在。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走到她以前賣菜的那個地方，棚子里連個人影也沒有，一盞昏黃的燈泡在寒風里凍得好象要掉下來。

　　這么冷的天，誰還會在外面呢？我正這樣想著，突然“哐當”一聲，把我嚇了一大跳。只見那個女人從一個木頭柜子里鉆出來，頭發(fā)零亂，臉色臘黃，她試圖向我走來，但是可能在柜子里蜷縮得腿麻了，幾次努力都沒有成功，原來她躲到柜子里避風去了。

　　“要買菜嗎？”她哆嗦著問我。

　　“嗯。還有什么菜？”

　　她終于可以邁開步子，挪了幾下從一個大筐上面掀一開一床薄棉被，下面的蔬菜青枝綠葉，應有盡有，而且碼放得整整齊齊，看得出她是寧愿自己受凍、也要精心呵護這些蔬菜。

　　我突然感覺這個女人真不容易，在這樣一個天氣，我們躲在房子里享受著暖氣，看著電視，而她從早到晚一直站在寒風里，真不知她是如何堅持過來的？如果她有其他謀生的職業(yè)，誰愿意在這里被凍得象冰棍？在這個時刻，我突然想到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如果有人陪她多說兩句話是否能給她帶來一點溫暖呢？

　　我問她：“今年冬天這么冷，你為什么不等開春了再干呢？”

　　女人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說：“家里還有一大家人都需要花錢呢。我能掙一點就能減輕一點家里的負擔。這兩天是有點冷，不過再堅持兩天，我老公就叫人把這四周都砌上磚，條件就比現(xiàn)在好多了！”她的'臉上滿是憧憬和滿足！我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原來做屋頂?shù)乃芰喜家呀?jīng)換成了石棉瓦。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羽絨服背著小書包的八九歲小姑娘一邊喊著“媽媽”，一邊跑過來。女人臉上的表情又換成了喜悅和憐愛，她快速給我找完錢，蹲下一身一子，迅速把孩子戴著手套的小手放進懷里，嘴里不停地念叨：“乖乖，凍壞了吧？等媽媽收拾一下就回家！”

　　我為自己的偏見感到無比羞愧。原來她如此計較，同樣是為了生活，她有家庭有孩子，她在這樣一個條件簡陋的地方賣一點菜，可見家里的經(jīng)濟條件及她本人的勞動技能都不是很好，甚至有可能是剛從鄉(xiāng)下來到城市，在這個處處都需要錢的地方，她除了精打細算還能有什么辦法？她做的是小本生意，一斤蔬菜也許本來就只能掙幾分錢，在這刺骨的寒風里，我們有什么理由要求她大方呢？相反，她的樸素和堅韌讓我感受到中國女人的堅強，她的隨遇而安和知足讓我感受到她原來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在她看似不近人情的外表下面，其實掩藏著一顆樂觀堅強、熱愛生活的心！

　　昏暗的燈光下，看著那對擁抱絮語的母女，我感到這個簡陋的菜棚分外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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