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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兒時的玩伴的散文:憶鄰家二爺
幼時,鄰居夏華比我小一歲,從小和我玩得來。
有一天,夏華說:“小玲,我家來新人了。是我二爺。”
我很奇怪,說道:“你二爺?怎么從未聽你提起過呀?”
夏華說:“二爺以前在北京,據(jù)說是個大教授,因為我家成分不好給退回來了。”
“哦,大教授?那他是不是很有學(xué)問呢?”我問。
“應(yīng)該是吧。我二爺不會種地,也不會掙工分,連生火爐都不會,就是天天躲在屋里,生產(chǎn)隊長不喜歡他。他有好多書呢。不過我也不喜歡看,也看不懂。”夏華說。
“呀!真的有好多書嗎?太好了!我可以去看看嗎?”我興奮地說道。
“嗯嗯,現(xiàn)在就能去。二爺正好不在家,我?guī)闳ァ?rdquo;于是我和夏華來到他家的那間小房子。
門是虛掩的,只需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我倆進去之后,看見炕上擺著一張桌子,桌上鋪著一大張宣紙,還放著各色畫畫顏料。只見那宣紙上面畫了墨綠的竹子、好看的花蝴蝶,竹子旁邊還寫了兩行字,只不過我一個也不認(rèn)識。
不過我的心思并不在桌上而在炕上,因為炕的西北角摞著厚厚的書,足有一人高。我快速的爬上炕,順手抄起最上面的一本書,上面寫著《水滸傳》。我不認(rèn)識當(dāng)中那個字,直接念成了“水許傳”。翻開書看,里面好多的字我都不認(rèn)得。正當(dāng)我一頁頁的翻看時,只聽到開門的聲音。
夏華很急地說:“壞了,我二爺回來了,他不讓別人動他的東西。小玲,你快點下來。”
一聽這話我嚇得哧溜一聲跳下炕,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當(dāng),有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已經(jīng)來在屋內(nèi)。我神色慌張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只見這個人大概有五十歲上下,黑黑的面龐,眼睛不大,戴一副眼鏡,留著略長的胡子,腦袋后邊居然弄了個小發(fā)髻,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衣服,乍一看有些像電影里的道士。還真是個怪人。
他也上下打量我,一副面沉似水的模樣。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我手上的那本書上面。
我一看這情形,趕緊遞書過去。紅著臉怯生生的說:“二,二,二爺,對不起,沒有經(jīng)過您同意拿書了。”
二爺一看我這模樣,反而笑了,說:“你喜歡看書?”
我低聲回答:“嗯,喜歡看。”
二爺又問道:“這書你看得懂嗎?”
“不懂,不過我知道這是講英雄好漢的故事書”。
“哈哈哈”二爺居然大笑起來,然后說道:“你喜歡的話可以借你看。不過有言在先不許弄壞了書。”
“真的?好,太好了!我一定保管好它。”我一邊貌似小雞啄米的點頭一邊承諾。
我如獲至寶般將書拿回家,讓父親幫忙將書包了厚厚的書皮。然后就開始看書,當(dāng)遇到不會的字我就查字典,邊查字典邊看,看的很吃力。后來也巧,正趕上收音機里播放小說《水滸傳》。我就邊聽小說邊看書。大概用了半年的時間,我才將《水滸傳》這本書囫圇吞棗般讀完,讀完后心中增加不少英雄情結(jié)。
記得還書那天,二爺看書保存的完好無損,就問我:“丫頭,書讀完了嗎?書里講了什么?”
我說:“及時雨宋江是頭頭,有領(lǐng)袖才能;吳用會神算;魯智深力大仗義;李逵很粗魯也很莽撞;武松神勇;石秀膽子特別大;燕青特別機靈;西門慶不是好人、鎮(zhèn)關(guān)西太兇了、 林沖隱忍退讓、又驍勇善戰(zhàn)……。”我小嘴叭叭地說著,二爺?shù)淖旖遣蛔杂X的.一點點上翹,最后笑容滿面,這是種十分難得的笑,一種欣慰的笑。
二爺笑著說:“丫頭,還真是不錯。三年級的文化能把這本書讀的這么好,知道了這么多,說明你用心讀了。你還想看什么書?我的書你隨便挑。”
“啊?是真的嗎?”我不禁張大了嘴巴,真是既驚訝又有驚喜。
“當(dāng)然是真的了,難道我這個大人還會騙你這個小孩不成。”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翻撿著,挑了一本《寶葫蘆的秘密》,說:“就是它了。”
“好,拿去看吧?赐炅嗽賮砟!”二爺說道。
不知不覺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在這期間我斷斷續(xù)續(xù)的看了五六本書。有一天,二爺爺看到我說:“丫頭,二爺要走了,回北京了。臨走前送你幾本書吧!”我有些不舍,但是沒有辦法,就挑了兩本自己喜歡的《西游記》、《三國演義》。
沒過幾天,二爺就回北京了。從此我再沒有見過他?墒俏业淖x書興趣確實被他培養(yǎng)起來了。上完小學(xué)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直到后來上大學(xué)。在這期間,我始終都沒有間斷看各種書籍。
尤其是考上大學(xué)之后,在大學(xué)的圖書館里,我欣喜地看到好多好多自己喜歡的書都在那里。我有時間就沉浸在書的海洋里,一時間貌似成了書呆子。只有書會引起我的興趣,別的好像對我吸引力都不大。
我參加工作多年了,F(xiàn)在知識的更新?lián)Q代特別快,信息時代的到來更為我打開了新的窗戶,讓我看到了許多我所不知的知識。
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通過書結(jié)識了好多朋友,也通過書發(fā)表過自己的文章,生活因書而精彩紛呈。
我要感謝二爺,我的鄰居,我的閱讀啟蒙老師。
歲月流逝三十多年,我沒有二爺?shù)南ⅲ膊恢阑鼐┏堑亩斣鯓恿。前幾天,我和夏華微信聊天,問起鄰家的二爺,她說二爺已經(jīng)過世好幾年了。
“哦”,一種失落的黯然神傷在悄悄涌動,涌動……
【本文作者:王翠玲。(公眾號:落魚兒文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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