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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竹為知己
且聽竹語,共品悲歡。
——題記
年前的一個周五,我被母親喚出了教室。母親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拉著我上了車,向鄉(xiāng)間駛?cè)ァ?/p>
長久的沉默里,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該是爺爺,出了些事情吧。自從幾個月前爺爺在路邊被車蹭倒,做了手術(shù)后便一直只能躺在床上望著孤燈,半只腳早已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
遙遙地看見老屋被裹上一層素白,連外沿的竹林內(nèi)都籠著一層白紗。心底明白了猜測的正確性。
那穿梭在竹林中大半輩子的老人,終是要長眠于這土地了。風(fēng)淺淺地掠過,帶起一陣沙沙竹語,零落的葉片翩然而下,鋪在居于庭院正中的棺木上。
我突然掙脫了母親的手,向那竹林里奔去。我躲在重重疊疊的竹影后,終于敢放聲地哭泣。
其實,終于擺脫了無望掙扎的苦海,對于爺爺來說,該是一件好事吧!他終于解脫了,終于可以枕著黃土,聆聽竹海的濤聲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從今以后,那個會拉著我的手摘葡萄給我吃,雨后提著籮筐給我挖來一籃香筍,坐著門前就著斜陽把溫暖編織進(jìn)竹筐的人,從今以后再也無法對著我笑了,眼淚就不由自主地下墜,砸在剛冒出芽的新筍上。
我哭著哭著,忽然聽到一種聲音。葬禮迎賓的鑼鼓聲沒有半點瀉入我的耳,反倒是那竹葉摩擦的輕聲作響慢慢大了起來。
這片竹林陪伴了爺爺?shù)囊簧臀业耐。那些老少二人牽著手在竹林中漫步的情景,慢慢清晰了起來?/p>
竹語紛紛,一如當(dāng)年的每一個黃昏。這每一株翠竹,都是爺爺?shù)闹,也是我的知己?/p>
葉翩躚起舞,輕淺的香氣氤氳開來,落在斑駁的土壤上,繪成了一幅幅畫卷。
“不要哭呀丫頭,不要哭啊。”
我似乎聽見那沙沙的竹語這樣說著,亦或是那故去的爺爺這樣說著。葉片偶爾拂過我的臉頰,一如那粗糙卻溫暖的大手。
我漸漸止住了淚,情不自禁地?fù)嵘狭艘恢旮呗柸朐频拇渲!盃敔敳幌M冶瘋,我輕輕地念著,看著眼前這身著青衫身量高挑的知己,終于淺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且聽竹語,共品悲歡。我明白,我失去了爺爺,可我的知己,將長久地陪伴著我,分擔(dān)我的悲傷,給我?guī)硐M?/p>
親愛的竹,感謝你愿作我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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